“我会和您一起去天守阁。”柊慎介面色恢复平静，“这是我的职责。”

可到了关键时刻，他应该是柊家的柊慎介。

倒是九条孝行，只能希望这位天领奉行大人的养气功夫还算不错了。

经历了一场稍微正规的战争之后，稳定就成为了第一要素。

罗摩的问题是小，在涉及到家族的大问题面前，就没必要和罗摩纠缠了。

但脏了的工具，在任务已经完成的情况下，可就未必值得主人家珍惜了。

“所以你在临走的时候，为我们留下了一点礼物？”柊慎介冷笑一声。

“我会考虑的。”柊慎介微微颔首。

剧本不一定会得到实现，但愚人众显然就是有这个水准。

但理智告诉他，他不值得谎言。

“您真幸运，罗摩先生。”他仍旧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但我并不知道，我们的合作究竟那里出了问题，值得您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柊慎介，他肯定优先推动自己的子嗣继承这个位置，而不是有血缘也只是有血缘的其他人。

对于柊慎介来说，最要命的是就算站出来主动请罪，将军也未必会懂得点到为止。

在稻妻故事的结束之中，柊千里面对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局——她的父亲犯下大错，但将军的惩罚却仅止于柊慎介，仍旧为柊家留下了天领奉行的权柄。

【如果一切顺遂，倒是可以强求。】

你出钱，我给东西，钱货两清，再无干系。

有关九条家和柊家的倒霉故事，想必会让珊瑚宫心海在无奈之际笑出声。

这其中包括挑拨继承权、下属的背叛以及最有趣的爱情故事。

抗住大锅的还是愚人众，此外，他自身难保。

罗摩的眼神带着缅怀，像是再看一个死人。

至少双方在合作期间，确实称得上默契和友善。

“很高兴能够与您同行。”罗摩微微欠身，“顺带冒昧一提，家族首先要以姓氏为主，其次才是主干的血脉问题。”

但战争打到现在，虽然普通人仍旧不知道真相，上层的权贵却已经明白了真相。

神里绫人为了神里家对社奉行的垄断而努力，九条镰治被鹰司家算计，挑战雷之神稳住了天领奉行的权力，柊千里她为了柊家·······她为了柊家启动了九条镰治的婚约。

千里她·······大概真的只适合当个大家闺秀吧。

眼下就是如此。

整个稻妻的情况，眼狩令和锁国令都是雷电将军选择的道路，祂当然是被劝说着走上这条路的，可就像黄袍加身一样，说祂自己没有这个想法，那就是纯纯的胡扯了。

他利用了愚人众的情报系统，为这两位奉行大人准备了足够的礼物。

这应该算是正常的交流吧。

珊瑚宫心海没得选，他其实也没得选。

就算皇帝天下无敌，你们当下属的自己不知道避讳一点？

这并不能说爱情本身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人的脑袋。

柊慎介显然很不满意。

“您的话好像是要我死一样，但想要见我的是雷电将军啊。”罗摩施施然道，“我是草之神的眷属，做的那点事情不值得放在台面上讨论。”

他已经尽力为了柊千里去铺路了，但她自己不够争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罗摩只是照抄了有关兄弟阋墙和纯真爱情之类的小故事，然后编排了剧本。

幕府是真的会杀人的，八重神子也不会允许有人调侃雷电影而不受惩罚。

死是一回事，“好感”还是有一点的，再加上对方多半是个死人了，罗摩并不会很担心死人给自己造成什么麻烦，所以他认真提醒。

死人是没必要聆听太多谎言的，这么做有些抽象，而且看不到好处。

但在眼下，他仍旧是勘定奉行。

“至少答应的事情我都做到了。”罗摩坦然应下。

有得选，他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拿到自己手中最好的一切——柊家的家主之位，勘定奉行的权位，这些当然是留给自己的血亲最为合适。

背刺和被背刺，都算是一些小环节，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对方给钱足够爽利，这不足以成为人情，却值得罗摩记一下，毕竟不可能你所有的合作伙伴都是如此干脆且富有，这样的合作伙伴值得记一下，来日合作可以率先和对方交谈——不过柊慎介在罗摩眼中无限接近于一个死人，所以当他察觉到这么做能够让珊瑚宫心海内心愉快的时候，他也毫无犹豫地在契约结束之后选择了背刺两位奉行大人。

不能错，也不该错。

但雷电将军毕竟不是暴君。

血缘关系只能说大家在宗族体系之中算是一家人，不过正常点的一家人，父亲当然还是优先照顾自己家的孩子。

柊慎介面无表情。

罗摩并不介意为柊慎介的死送上一句哀悼，反正他也不可能活下去了，对死人总要稍微宽容一些。

更何况，完成了绝杀一击的也不是罗摩。

柊慎介鼓掌：“您还真的是信守承诺。”

爱情难题在更大的问题面前什么也不是，继承人的问题在家族的毁灭面前，同样不值一提。

而更大的问题是，这个脑袋有问题的爱情姐，她是你眼下唯一能够挑选出来的继承人。

在合作之中，他完成了双方的所有交易，拿钱办事干净利落。

这个问题一度困扰柊慎介，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份礼物是留给我的另外一位合作伙伴的，您或许知道她？珊瑚宫的现人神巫女，她也帮了我很多忙，所以在离开之前，我也应该完成对她的承诺。”

选择就是这样，提前找个理由去请罪，把罪孽背在自己身上，那你就是【念在历代勘定奉行多年来对稻妻的贡献，只清算你一个人的罪孽，允许其他人活着】。

“可你现在还是出现在了稻妻。”柊慎介的声音不无讥嘲，“我本以为见不到你了。”

罗摩真心实意。

虽然他实际上也没有多少的情绪，毕竟就和他说的一样，这是合作。

柊慎介叹了一口气。

抛开了将军，还有两把已经脏了的刀可以用来背一背黑锅。

柊千里就不一样了，她在安排柊家和勘定奉行府的力量，为她和九条镰治的婚约而做准备。

“那并非是留给你们的礼物，柊慎介先生。”罗摩微笑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合作之后我就会离开稻妻，不会在和你们相见。”

柊千里的事情，他当然有一份锅，但让柊慎介自己来看，他也只能更多的埋怨女儿的无能。

要绝杀的是雷电将军。

罗摩对契约的遵守仅限于契约本身，多余的诚信，他是一点都没有。

他们不会和雷电将军的想法背道而驰，而错误的事情却总是需要有人站出来承担。

风雨飘渺的时候，家族现任的家主打算把自己嫁出去。

而合作之后，大家还有各自要做的事情。

精彩，实在是精彩至极。

但稻妻人不会做这种事情。

但九条孝行因此而被卷入的麻烦可就大了。

九条家有这个基础，愚人众总不能凭空制造一个兄弟阋墙的剧本来，也正因为他们有这个剧本放映的舞台，所以损失也更为惨重。

这样的损失，被对方喊打喊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