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231-不讲道理

故事回到了核心逻辑上。

你有用，你就是能够得到相对多一点的机会。

珊瑚宫心海就是这种理念的绝对受益者。

她站在了幕府的对立面，摧毁了鸣神在海祗岛的信仰，理论上这是绝对的死罪。

所以她也确实是将要被完成社会性的死亡，她被拘押在了监牢之中，等待一个公开的场合处死。

她的死亡，柊慎介和九条孝行的死，都是同一种东西，即用来维系神明威严的佐证。

犯错了就要接受处罚，首先要做到这一点，才能够维系相对稳定的威严。

但完成了社会性的死亡，并不意味着需要进行一场生物学上的死。

她完全可以换一个名字，换一种身份继续生活在稻妻，在奥诘众之中寻找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

少女的余生都将用来为她的错误决定而支付代价，而她欣然接受了这个答案。

“幕府的眼狩令和锁国令，虽然是愚人众和两位奉行的建议，但最后点头的人毕竟是您。”

对海祗岛的战争已经奏响了，我不和你谈战争的正义与否，作为幕府的顶头上司，你起码得知道你们幕府人在战争之中失去了什么。

尘世七执政大多如此，祂们有共同的理念，不同的行动道路，相似的行为准则。

“我会好好打磨祂的。”人偶将军思索片刻，归属于尘世七执政的责任感上来了。

你又不在乎国家怎么样，一个背负这么严重罪孽的人，你砍了她就好了，何必给她一个机会呢？

雷电影当年也不知道散兵遇上了博士这种神经病，现在祂也许知道雷电五传死于意外，但肯定也不知道，那些事情和散兵有关。

雷电影过去没有干脆的摧毁，眼下就更加没有这个想法了。

她是幕府这么多伤损的关键人物，但不聊她的反抗，只说她的用处，她和她背后的利益，又何尝不是一个天文数字呢？

答案很明显了。

罗摩抬起头，“珊瑚宫心海的罪名，包括了掀起叛军、杀戮幕府正规军、推倒鸣神分社·······”

这并不影响他现在成为雷电将军，但在结局和开始中间，他给稻妻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人格修正拳对吧？

弟弟不明，蓄意轰拳;弟弟不服，强手裂颅；弟弟不智，屈人之威；弟弟不死，叹为观止。

但幕府需要一个被破格提拔的珊瑚宫心海么？

不需要吧。

九条政仁的为人如何，这是个不太好描述的问题。

“所以，是补偿？”罗摩有些意外。

但罗摩无言以对。

稻妻的雷电将军可不是我上一任雷电将军指定的，你们如果觉得祂不行，也可以自己选举出来一个和祂打擂台的嘛。

战争的时候，一个能够打胜仗的将军，他的很多问题都不是问题。

但现在散兵也出了问题，在不解决他身上的错误之前，他不适合坐在将军的位置上。

“既然有错误的地方，那就要进行弥补。”

罗摩不厚道的笑了。

可事情还真的就是这样。

“为什么不算。”人偶将军神色平静，“九条孝行如果只是有所私欲，我会以他的死亡作为对九条家的处罚，但他要的东西太多，多到了只能以九条家的死作为补偿。”

他选择了坦诚，“她确实应该把我当成救命恩人，但如果说是朋友，这倒是有点谎言的说辞了。”

祂没有这么做，人们也没有这么抱怨。

雷鸟都有这种待遇，雷电影如果不快，只是海祗岛的人去死一死而已，稻妻人不但不会觉得恐惧，甚至还得庆幸，还得感谢神明的慈悲——祂明明可以全杀了的，但“只诛首恶”，剩下的人怎么能不庆幸神的慈悲呢？

棘手的是第二个问题。

你还想要祂付出更多的代价，那八重神子就得站出来，好好给你算算雷电影对稻妻的贡献了。

总有一些人，他的价值高到了你愿意给他机会，给他足够的机会去犯错，然后才会满怀忧愁的“不得不”杀。

三奉行该杀的杀，该换的换，将军引咎辞职，新的三奉行重新上位，新的将军被“民众推举”。

与其说是分担错误，倒不如说是祂不想要九条裟罗死，所以干脆挑出了一些人，把裟罗混了进去，并且允许他们这些犯错较小的人活下去。

但在当时，刘邦的行为不能说没有违背公平。

一个对你有用的人推倒神社，一个普通凡人推倒神社，他们的处罚结果如果一致，通常不是因为你的公正严明，而是那个有用的人，还不够有用。

怎么若干年后，有人驱使工具杀人了，然后打造工具的铁匠还能膝盖中箭的。

就是这个事情的走向·······稍有一点古怪。

稻妻人未必没有怨言，你这么强大，明明动动手指就可以终结战争，为什么偏要我们去。

连敌人都找不到更加明显的问题，罗摩还是相信九条镰治的道德水平的。

神里家如何自处姑且不提，光是散兵做过的事情，就不是很对了。

“祂是很好的选择，但不是唯一的选择。既然如此，我会给他足够的机会，足够的锻炼，直到他能够承担起雷电将军的权位。”

你想国家富强，这样一个人才就有价值；你不在乎，那她就是个凡人了。

还好将军和雷电影共用一个脑回路。

死刑，必须死刑！

雷电将军倒是面无表情。

通常意义上说，功过不相抵是最基础的道理，不会因为你救了一百个人，所以伱杀了一个人的时候，还有九十九个人的功德给你扛，让你还有九十九个人可以去杀。

珊瑚宫心海给了最后一击，前线的失败，成了九条家不得不死的理由。

这部分利益再加上她自己的能力，当然值得将军给她一个机会。

掀翻了神明的神社，这是只有神明可以原谅、可以给第二次机会的罪责。

祂能为了一桩已经定性的案情引咎辞职，民众就得跪下来称颂将军对自己的要求居然如此严格，真真是一位伟大的统治者了。

“并且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被九条孝行用来驱使着追逐异乡旅行者，我明白您的意思的，将军大人。”罗摩笑呵呵地说道。

“果然和她说的一样，你的逻辑十分简单干脆。”祂的神色不见温和，但也没有任何的暴怒，“原谅她毕竟是违背了律法的公平，如她的行为，理论上是必须判处死刑的。”

常规意义上说，人偶将军的决定可以算的上是引咎辞职。

散兵的问题没什么好说的，这又没有时间线给他重开，那么做过的事情，自然也会化身利刃挨个落下。

他说的是珊瑚宫心海，实际上是海祗岛。

“九条孝行和柊慎介证明了，在幕府当上司，真的不需要很出色的能力。”

而祂自己犯了错，刚好可以离开，和雷电影共同研究永恒的道路。

“你真的觉得，这种选择对于民众来说，算是对你的处罚？”罗摩沉默了。

“但你又开始给我的计划制造麻烦了。”人偶将军看了他一眼，“勘定奉行将你告诉他的情报传递出去了。”

“在您的利益需求之中，治国的价值并不高，因而个人能力的价值也会跟着降低。”

萧何多次作保，还是没有任何战绩的韩信最后直接独自领军。

他是次子，本来也没有去建功立业的机会。

魔神有强大的力量，不过祂们无法控制祂们的领土之中发生的事情。

魔神爱爱人不爱，这是祂们的自由，但尘世七执政肯定是这条道路上的拥护者。

本来就是制造个工具，工具不合格，抛弃了就抛弃了。

他的错误可以用另类的办法偿还，但他的价值·······雷电影总不能再去制造第二个将军了。

祂没有被蒙蔽，也不是一无所知，祂只是沉默而已。

纸上谈兵的赵括是名将之子，年轻的时候就有一定的名声，再加上当时秦国人疯狂吹捧，最后有了领军的机会——尽管他输的一塌糊涂，但至少他的上位是有理有据的。

但雷之神放弃将军的权柄，借此当作对自己在事件之中的沉默的处罚······啊？你来真的？

祂的放纵，才是这一切会发生的根本。

“既然有不对的理念，那就要进行修正。”

将军有些沉默了。

虽然从出生时间来算，散兵算是人偶将军的哥哥，但按照拳头的强硬程度来算，他能当个弟弟，都得多亏了他是雷电影的造物。

年轻的韩信一无所有，只有萧何是真的力挺他，他也得到了破格的机会，完全不讲道理的机会，最后定鼎了汉室江山。

“你好像很诧异。”将军若有所思，“可按照她的说辞，她以为你们是好朋友。”

空低下了头，嘴角微微抽搐。

至于说他和社奉行的矛盾······哈哈，这个就不聊了，看当代的社奉行怎么想吧就。

柊慎介可以保住家族，而九条孝行赔上家族的关键原因就在这里。

起码她不值得你违背基础的公平原则。

她的血脉、神之眼固然给她带来了特殊的力量，但她这个大将的身份，如果说和九条的姓氏无关，这显然就是说笑了。

所以雷电将军面对的是，一个对稻妻而言没有任何功绩，只是制造了麻烦的散兵，而他将会成为稻妻的雷电将军。

长子还不够用，那就算次子。

“本尊会接纳他，是需要他成为稻妻的将军，为稻妻人做出贡献。”人偶将军的理念越捋越干脆，“而不是为了让他来享受统治的权力。”

是你觉得他的才能出众，已经没必要经历基础规则的选拔了，所以直接给了对方应该接受选拔之后才能有的机会。

这件事情的结果就不用猜了，将军一下线，除了散兵之外，就不会有第二个人有资格担任将军了。

珊瑚宫心海是确实地做了这样一件事情的——她捣毁了位于海祗岛的鸣神分社，带领海祗岛人掀起了反旗。

按照天子之怒，浮尸百万，血流千里的理念来说，推倒神明的神社进而引起了祂的愤怒的话，只是死一整个海岛的人，也算平常了。

因为九条孝行给他们带来特权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拒绝，所以当九条孝行犯下错误的时候，他们也没办法脱身。

也说的过去。

但选拔的规则就是你决定的，你决定了规则，你还指认了一个人去践踏规则。

珊瑚宫心海意味着一个相对完整的海祗岛，一整个的渊下宫。

这件事情将军之前应该是不知情的。

虽然九条孝行和柊慎介扛下了大部分的黑锅，但人偶将军自己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

惜才是表象，本质是你很清楚，因为这些过错而惩罚他的收益太低，远不如让他继续为你工作来的高。

“您似乎并不需要下属拿出多好的治国方案，您要的是稳定，基于稳定之上，才是更进一步的治国。”

清算功绩和过错。

整场战争回头一看，九条裟罗完全没有问题，干净的不能再干净。

他们只负责评估，评估你的状态，你的价值，你的能力，而不是体谅你为什么状态不好，为什么只有这种能力。

但另外一方面，将功补过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道理。

让祂不止是辞职，还得引颈就戮，用自己的死作为道歉么？

这多荒谬啊。

更何况，就算没有伤亡，打仗总归是要花钱的，再怎么轻松的战争，人吃马嚼、兵甲之类的肯定是得到位的。

但罗摩是真的没想到，事情还能够这么走。

然后就顺着九条孝行的血脉开始清算，算他长子九条政仁的功绩和过错，再次进行加权计算。

空看了看雷电影，又看了看八重神子，眼神有些古怪。

所以得死。

雷电将军用了一次散兵，并不意味着祂还打算第二次动用散兵这种武器。

罗摩当时还真的没想过。

将军也没打算真让九条孝行和柊慎介扛完所有的黑锅，祂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做的不对，无论有没有背锅侠，祂都会站出来，划分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责任。

和女士一脉相承的理念。

祂庇护了稻妻这么久，不也没见你们拿出什么像样的感谢？

挺好的，都有光明的未来。

能够撑得住将功赎罪名头的人，本身就拥有特殊的才能，他们的才能高到了哪怕犯错，你也只是小惩大诫，象征意义高于实际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