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神色仍旧漫不经心:“比如我在遇见祂之前,其实也还有一些记忆。”
空的目光沉重了许多,“我后来知道了,那个地方是坎瑞亚。”
麻烦大了。
意识到了问题真的出现之后,罗摩反而没有什么压力了。
他可以装聋作哑。
“为了找到我苏醒之前的资料,我曾经在西风骑士团的图书馆里翻阅了很多的资料,了解了当前的尘世七执政。”他看向了罗摩,“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代的草之神应当是·······大慈树王?”
这就是问题了。
纳西妲净化世界树的时候,空已经在蒙德坐了一段时间了。
他的登场震撼蒙德人心,但凡对历史有点了解的,都能够猜到他的背后站着风神巴巴托斯。
因为这种英雄登场,在千年之前的温妮莎身上,已经来过一次了。
有这种开场,他向蒙德要什么,骑士团恐怕都不会直接拒绝。
更何况,他只是要了解这个世界。
琴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异乡人,更何况是异世界生命,连是不是人都很难确定。
但她,他们都相信巴巴托斯。
以这位世界之间旅行的异乡人的谨慎,他恐怕早就把有用的典籍给记下来了。
而在神权世界之中,值得摆在图书馆的书籍,永远都不会绕开提瓦特的尘世七执政。
隐秘的这些记录者不知道,也不会去写。
但像是两代草之神,一代是大慈树王,一代是小吉祥草王这种记录,实在是没理由不写下来。
他们会写,空自然就能够知道。
他知道了大慈树王的存在,然后纳西妲修正历史,连祂自己都忘掉了树王。
但空知道。
他是不会被过去所影响的真正锚点,决定了提瓦特何为过去,何为未来的“现在”。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罗摩面色带着诧异,“就算我是个沙漠民,你也不该在一个须弥人面前,为他凭空制造一个草之神。”
“如果你对这段历史感兴趣,我可以和你稍微讲述一下。”
“在五百年前的坎瑞亚,草之神身受重创,失去了力量和记忆,然后被教令院迎回。”
“胆大包天的六贤者发现了神明的孱弱,因而选择了囚禁神明,使自己成为须弥真正意义上的国王。”
罗摩神色带着愤慨:“所以须弥只有一位草之神,你过界了!”
“受教了。”空点了点头,“顺带一提,你太生气了。”
生气的有些不像你。
你这种人,就算会因为信仰而愤怒,也不该是因为一句话。
这不是罗摩的水平,所以,这是答案。
知道但不能说,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空有些头疼。
不久之前,他和八重神子聊了一下须弥。
这是他的下一站,哪怕罗摩保证已经开了和平模式,但他还是想要从雷电影和八重神子这些老妖······见多识广的大人物这里多了解一些有用的情报。
他对罗摩的信任来源于妹妹荧,但他对罗摩的怀疑,也正是因为妹妹荧告诉他罗摩可以相信。
然后问题就爆炸了。
八重神子随口调侃了一番被囚禁的草之神。
这没什么大问题,神明会被凡人囚禁,七执政混到这份上,别说八重神子本就是这种不怕事大,喜欢找麻烦的屑狐狸,就算是个情绪稳定的,也难免有些感慨。
问题在于,八重神子后续的话语之中,直接抹去了大慈树王,告诉他须弥只有一位草之神。
一位草之神?
可我的记忆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在自己的记忆和八重神子的说辞之间,空毫无犹豫地选择了相信自己。
他当时就意识到了,须弥,不,或者是提瓦特,在自己旅行的某个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它没有影响到既定的现实,但更改了久远的过去。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居然可以修改·······这种力量令空不寒而栗。
他完全无法想象,倘若有人在过去剥夺了荧的存在,他会面临什么样的人生。
这种无理由地猜测令他恐慌。
他恐惧的,是明明知道发生过什么,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是抵抗和防御了。
那一瞬间,空立刻就打算离开稻妻,前往须弥查询真相。
而罗摩拦住了他,邀请他去调查一些真相。
这太巧合了。
尽管这确实是巧合,但空固执地认为,这也许是罗摩也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要带上他一起。
理论上说罗摩也是个提瓦特土著,连雷之神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他更不应该知道。
但荧信任罗摩,这个时候,空也愿意交付一点信任。
眼下是他最后一次试探。
倘若罗摩真的一无所知,他就会立刻离开,前往须弥寻找真相。
不过罗摩显然也猜出了他的心思,他选择了有限度的配合。
不能说,但知道一些。
空瞬间送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只要稍微有一点痕迹,我就一定能够抓住它的尾巴。】
这力量太危险了,远比无想刃峡间这种肉眼可见的人道毁灭力量更加令人恐惧。
但恐惧大多来源于未知和无能为力,无能为力的环节就言之尚早了,空所畏惧的,只是他对事情的一无所知。
【但我了解了它是什么,我就没必要畏惧。】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凶恶起来,如同濒临绝境的野兽。
【因为我可以摧毁它,可以被杀死的,不值得我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