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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张家厨房里,张林氏看着李何华背着包袱走出大门的身影,有点惊讶,她还以为这个毒妇不会轻易离开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走了,见人真走了,惊讶之余心里不免高兴起来。  “这是真走了?这下好了。”张林氏对两个儿子说道。  张青山也有点惊讶,不过高兴大于惊讶,附和他娘地点头,“应该是真走了,就算她不是真走,我们也不会让她回来了,是不是哥?”  张铁山沉着脸没有回答张青山的话,径直走到灶膛后,看到儿子嘴边沾着的饭粒,视线又一次移到凳子上的碗上面,里面是还没吃完的肉和米饭。  张青山抿着唇看了会,慢慢弯下腰将掉在地上的勺子捡起来,想了想,又直起身子来到橱柜边重新拿了一个干净的勺子递到书林的手边,“来书林,给你勺子,吃饭吧。”  书林没有动,张铁山也跟着没动,依然举着干净的勺子等待书林接手。过了好半晌,书林才慢慢抬起胳膊,伸出小手接过他手里的勺子,头抬起来看了看,复又低下,慢慢地将勺子伸到碗里,舀起一勺饭送进自己的嘴里,一下一下咀嚼起来。  看到这一幕,张铁山的眼神幽深起来,在一旁同样看着的张林氏与张青山也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他们从来没看见过书林自己主动要吃饭,还吃的这么香!  这饭自然不是张林氏做给书林吃的,家里面能做的,只有刚刚离开的李何华。  张林氏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茬,又想起刚刚李何华的解释,心里有点莫名地讪讪的,可要她承认自己有错,她又说不出来,只在心里暗想,她刚刚的确是看到哪女人碰到了书林,书林一脸害怕地往后缩,这不是要打书林是什么?她并没有说错啊。  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张林氏开口说道:“铁山啊,这女人现在会装的很,以前半点吃的都不愿意给书林,现在却给的这么大方,不定在心里打什么主意呢,现在走了最好,也不用咱们担心她使坏了。”  “娘!”张铁山看向张林氏,声音带了点严厉,让张林氏嘴里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不敢再说了。  张铁山转回视线继续看着书林吃饭,不想再听他娘碎碎念。他知道在这几年,他娘和青山吃了不少苦,心里面到现在都是怨恨,所以格外讨厌李荷花,讨厌到不想再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讨厌到不由自主地就想抓住她的尾巴把她赶走。  虽然他也很讨厌李荷花,但他心里清楚,今天这事情十有八九是他娘误会了,李荷花没有撒谎,她真的只是做点吃的给书林。可是他并没有站出来为她说话,因为她以前的所作所为的确伤害了他娘和青山,更是将书林害成现在这样,虽然这段日子她表现得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但一个人真的可以在短时间内性情大变么?他是不信的。所以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走了也好,以后彼此就算两清了。  心里这么想着,张铁山不由自主地又一次往大门外望了一眼,那里什么都没有。  再说李何华这边,出了张家大门,四处望了望,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住下。  身上只有两百文钱的存款,买点东西还行,可是住宿的话实在是不够啊,上次她在镇上也打听过,镇上的客栈最差的房间住一晚也要十文钱,她身上的钱根本不够住几晚,而且客栈里没有厨房用,她也就没办法做糕点去卖,这可不行。  镇上也有租房子的,但是一租最起码租半年,少说也要大半两银子,现在的她压根拿不出来。  李何华咬着唇,心里愁得不行,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去哪里,原主的人缘太差,不可能有好友收留她,唯一能指望的地方,就是原主的亲缘——娘家了。  原本她是不想跟原主的娘家人接触的,可是现在她没了办法,总不能露宿街头吧,只能回原主的娘家看看情况,要是可以就住下来,她可以给原主娘家人一些钱。要是不行的话,她就再想办法。  打定主意,李何华就开始思考如何才能找到原主的娘家,毕竟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当然不认识原主的娘家在哪里。  李何华一边想着一边抱着包袱在村里慢慢地走,一路上遇到的村人都向她投来复杂的目光,其中大部分是幸灾乐祸的,仿佛在说,哟,终于被赶走啦。  李何华自动忽略这些人不善的目光,慢慢地挪动着脚步,然后,再一次遇到了上次发生纠纷的妇人,也就是吴大柱的娘,吴方氏。  “哟,我当这是谁呢?原来是李荷花呀,怎么这个时候背着个包袱呢?”吴方氏明知故问。  李何华没理吴方氏,继续走自己的路。  可惜吴方氏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见她不理,语气更加讽刺,“哎呀,我是忘了,你不是早就被休了么,这被休回家的女人当然要卷铺盖滚回娘家去啦,呵呵......”  李何华本不欲理会这妇人的话,可是听到‘娘家’二字,心念一动,脚步就顿住了。  她不知道原主的娘家在哪里,但是别人也许知道啊,村里妇人一般都知道彼此的消息,眼前的这妇人十有八九也知道,她是不是可以适当地套套话,然后找到原主的娘家呢?  想到这里,李何华立马演技上线,脸上表现出生气的样子,气呼呼道:“我回哪里关你什么事啊!”  见李何华终于生气了,吴方氏高兴了,战斗力又一次提升,语调也跟着提高了,“是不关我的事,但不妨碍我高兴,看着一些贱妇被休,我能不高兴嘛。”  这时候,一直站在吴方氏旁边没说话的年轻姑娘稍稍抬起了头,劝说般地道:“娘,别说了,咱们回家去吧。”  吴方氏重重一哼,“我为什么要回家去啊,这毒妇将你害成这样,现在终于有了报应,我可不得好好看看。”  这句话说的那姑娘又一次低下了头,还掩饰般地扒拉了一下脸上的头发,不过却不妨碍李何华看见她左边脸上靠近耳朵边的一道伤疤,那伤疤从耳根到颧骨,一看就是什么利器划出来的,虽然有头发遮挡,但还是很容易看出来。  李何华内心卧槽了一声,暗道糟糕,这姑娘的脸莫不是又是原主的杰作吧?她难道又要背锅了?天呐,这要真的是原主的杰作,那真的是罪过了,在古代,女子的容颜太重要了,要是脸上有疤,那肯定很难说人家,这就等于害了人家姑娘的一生啊。  李何华内心都要给原主跪了,差点就想掩面逃跑了,可为了打听娘家人在哪,还是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李何华不敢看那年轻姑娘的脸,只看着吴方氏说道:“我就是要回娘家去,怎么的?”  吴方氏看李何华都被休了还这么嚣张,气坏了,“你一个弃妇还敢这么嚣张,你娘家人能要你?笑话!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李何华眼珠子转了转,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娘家人怎么不要我了?我这就回家去给你看看!”  吴方氏嘲讽地斜起嘴角,“那你倒是去啊,你往这个方向走干什么?什么时候你娘家搬家了?我看你是没脸回去吧?”  李何华这下知道了,她走错方向了,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  李何华装作被戳穿后的羞恼样子,吼道:“我就是回娘家去的,我为什么不敢回去啊!你怎么知道我这不是回我娘家啊!我能不知道我娘家在哪么?”  吴方氏自认为自己戳穿了李何华,呵呵笑了,“我不知道?你娘家李家庄明明在东边,你却往西边跑,这是回家?你跟我说说你是回的什么娘家?不就是没脸回去嘛!”  成了!原来原主娘家在东边,叫做李家庄。  李何华目的达到,心里高兴起来,也懒得再跟这妇人啰嗦,甩了下身上的包袱,转身往东边走去,再不理身后人的冷嘲热讽,气得吴方氏直跺脚。  李何华加快脚步往东边去,不一会儿就出了村,顺着东边的路一直走,路上遇到行走的人就上前问一下李家庄在哪里,所幸离的不远,很快就在路人的指引下找到了李家庄。  李何华擦了擦头上走出来的汗,在心里做了下心理建设,毅然走进村子里。  一进村子就遇到了熟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看见李何华,脸上露出微微不喜的神色,但是碍于同村还是打了招呼,“哟,荷花回娘家啦。”  李何华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人。  好在这妇人也对她的态度不奇怪,只是道:“那你快回去吧。”说着摆摆手就要走。  李何华哪里认得她家在哪,赶紧抓住这妇人的手,笑道:“婶子跟我去我家坐坐吧。”  妇人露出惊异的神色,好似李何华说的话吓到了她般。  李何华也知道她的话跟原主风格不同,不过她也管不了了,谁让她不认识原主家在哪呢。所以李何华干脆装作很热情地抓住这妇人的胳膊拉着她走,边走边说:“走走走婶子,好久不见了,跟我回家聊聊吧,我这次被休回家了,以后都要在娘家住了呢。”  李何华是故意说出自己被休的事的,凭着女人的八卦性,这妇人肯定会愿意跟着她回去听听八卦的。  果不其然,这妇人一听最后一句话,原本推拒的动作立马减小了,半推半就地跟着李何华走,见到李何华走错了地方,还拉着她改了方向,“你这孩子,怎么连家都能走错。”  李何华装作心不在焉地笑笑,让妇人以为她因为被休了难过呢,也就不计较了,干脆反过来带着她走,其实心里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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