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何等的喜悦,但对于神明而言作为人的降生只是痛苦。
当神宫收回手的时候,八意思兼神已彻底的被困于这肉体樊笼之中,不像凭依时那般随来随去,这具躯壳便是为她贴身打造的囚笼。
神力被限制,神宫甚至是完全按照一个普普通通的生命来制造的这具躯壳,一点特殊之处和天赋也无,八意思兼当即就想要咬舌自尽,结束这条新生的生命,回归神明的本质。
但是做不到,神宫在这具身体里做了手脚,身体的求生本能要压过了她的理智,这也意味着在其他方面,她的身体本能要远超常人,求生...繁衍...进食...
一想到自己在接下来的近百年的时间中,都如同被欲望荼毒的凡人,沉浸于本能的猪猡,下贱的母畜一般,八意思兼神便忍不住想要昏死过去。
“好了,现在不能再叫八意思兼神了,以后你就叫八意,没有名字,好好体验作为人,作为我的猪猡,这样的一生吧。”
解决了八意之后,神宫回过头,原本拱火很起劲的辉夜表情瞬间凝固了,端正的坐好。
“接下来就是你了,怎么办呢辉夜公主?”
“嗯......其实妾身是来帮你的,你信吗?”
试图蒙混过关的辉夜只得到了神宫的白眼,然后讪笑了两声不说话了。
“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你?为了钓你出来搞出这么多事情。”
看到神宫没有什么想要折磨羞辱自己的想法,辉夜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还是不死之药了。”
辉夜叹了口气,真是一切都源于她当初想不开随便整的乐子。
“不死之药并非是妾身或者八意一人做出来的,而是在我们两人的合作之下,结合妾身的能力所意外制作出来的,难以复刻的禁品。”
“在制作完成之后,不死之药对于身为神明的她没有效果,便只有妾身自己亲自试药,但还留下了一半,那一半的下落你们也清楚。”
另外一半在八意的引导和推波助澜下,最后落到了千代的手里,这样看来难怪鸣神要说八意没有资格说她侍二主之事。
早在那时,八意便已偷偷违背了天照的意思,引导千代将本该销毁的不死之药夺下。
“那原因呢?既然不死之药对于她毫无作用,那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
与其去问眼神涣散依旧还没有接受现实的八意本人,还不如继续听辉夜讲来,但听到神宫这句话辉夜却忍不住放肆嘲笑出声。
“哈哈哈哈!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她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想要自我毁灭的傻子。”
“身为思金神,思考才是存在意义的她,却想要解决世间所有的问题,你觉得这可能吗?”
神宫摊开了双手示意,问题的后面只会是新的问题。鸣神小嘴微张,她从没听过八意还有过这种想法,相识了上千年,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
思金神最开始并不是智慧之神的意思,八意思兼的意思便是“同时多的思考”的意思,在曾经的远古时代,鸣神甚至记得八意的形象还有过纯粹由大脑和眼珠构建的时候。
“对,既然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那就反过来,停止所有的思考,利用不死之药,让所有的人类都成为不死不灭的,永恒的囚徒。”
“那样人就会停止思考,因为人类都会成为时间的囚徒,停滞在那一瞬,世界也会停摆,当人类停止思考的时候,那时也就不再需要思金神继续思考了。”
辉夜一口气爆出的猛料,惊的众人都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八意看上去老谋深算,又暗中操控着整個瀛洲,怎么会有这么疯狂且...天真又幼稚的想法?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不是一直都是理智利己主义吗?
若是在此之前让别人知道这个消息,八意大概早就要被群起而攻之,没有任何神或者妖魔会成为她的盟友。
生命的意义在于传承,有限才是真谛,说到底这世间的一切,即使是神明妖怪,也并非完全永恒,总有被世人遗忘然后逐渐消磨散去的时候。
不过神宫听到这话,倒是用奇异的眼神多看了两眼八意,他对于这种疯子或者说有点病态的思维......别的不说,听上去挺带感的。
“难怪,也只有你这样的家伙才能跟她合作了,毕竟你们是同样的。”
鸣神忍不住插了一句,只是她的话又引起了神宫的好奇。
说起来,虽然一直知道辉夜是竹取物语的辉夜姬,但竹取物语中也从未写过辉夜是哪位神明的子嗣,故事最后明明是回归天上,而辉夜却又为什么躲藏在地上。
面对神宫好奇的眼神,辉夜讪笑了两声,用袖子遮住了脸,只露出那对秋水般的眸子。
“妾身的出身难道神宫大人也在意吗?若是害怕的话,不如神宫大人就这样放妾身离去便是。”
面对辉夜的话,神宫不屑的冷笑了两声,一巴掌抽在旁边侍立的鸣神身上,清脆的声音回响。
“可笑,天照手下头号文臣武将都被我抢了,难道你后台还能更大一点不成?让我猜猜,你是...月夜见尊的女儿?”
其实并不算难猜,竹取物语的故事与月亮息息相关,而瀛洲神话中关于月亮的故事没几个,除去从佛教中抄来的几个,也就剩下一个没什么故事的月读命了。
听到神宫的猜测,辉夜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出口解释,而鸣神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跟神宫解释这个复杂的关系。
“如果主人你要理解为女儿,其实也可以......”
“辉夜姬是月夜见尊被贬人间时所用的容器,既是月读命一手创造,也曾寄宿过月读命本尊,与之没有差别的本人罢了。”
似乎是对于刚才辉夜姬揭她老底的回击,八意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