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中几个店子的掌柜都是薛家几十年的老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薛姨妈将信将疑,面露不解,“而且,我对他们不薄啊!”
“秋风未动蝉先知,我相信绝非个案。”
贾芹幽幽道,“是与不是,明个安排个人试探一番便知。
店铺不仅要有规矩,而且要有人监督检查。
权力是一种后天的恶,没人管,好人也会变成坏人。
这些个血蛭,不仅是薛家,贾府也有,他们像藤蔓一般,缠绕在主家身上,依存而生。
仗着数代老人身份以及主家的宽宥体恤,藤蔓却生出利齿芒刺,悄然无息的扎入主干,鲸吞牛饮饱食血肉。
宁国府在山坳海沿子的庄子,收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比如黑山庄以前每年能收五千两银子,现在已经萎缩近一半了。
薛家又没个男人,经济之道无人谋划,主干的鲜血都被藤蔓吸完了,岂不是要垮了吗?”
轻飘飘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
薛姨妈呼吸一滞,身形一僵,丝帕攥得变形,手指发白。
……
“我不是男人?”
薛蟠顿感大脑充血,双拳紧握,面红耳赤,如炸毛的公鸡。
贾芹冷眼直逼,一脸鄙夷:“男人当顶天立地,你能干啥?关了店子所有人寻鸡?!全大乾怕也找不出第二人。
你的作用大抵只有一个,传宗接代……
当然,你年龄还小,纵欲伤了身子骨,便彻底是废物了!”
“你……”薛蟠目眦欲裂。
余光却被薛姨妈爱恨交加的眼神看得心中发毛,随即瘫坐,目光游离。
“也难怪,父亲去了之后,铺子收成只有往年的一半。”
薛宝钗眼眶发红,水杏美眸溢满了忧虑,“只恨我是个女儿身,我若是男儿,大可以出去照应着店子。”
……
“宝姑娘,我在甄记卖染料,你猜见着谁了?”贾芹问道。
“???”薛宝钗。
“掌柜是名美妇,年龄薛姨妈相仿,我认不得,店内还有一少年主事,却是女扮男装,名叫甄情。”贾芹道。
“甄情?就是甄家的才女?她居然在店里?”薛宝钗惊奇,美目流转间,明亮熠熠,“你的意思是,我女扮男装也能抛头露面照看生意?”
“我的儿,你是薛家的掌上明珠,怎能抛头露面?”薛姨妈抹泪道,“况且,正在入宫选秀,若传出去,名声便坏了,我咋对得起你死去的爹?!”
“薛姨妈,薛家的生意还是次要的,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贾芹凝重道,“薛家更严峻是……正面临垮塌被吞噬的危机……”
轻飘飘的声音如同撼天惊雷炸响。
薛姨妈面色巨变,抚胸颤声道:“芹哥儿,你莫夸大其词吓我!”
跳跃的烛光下,薛姨妈的侧脸忽明忽暗、惊诧万分。
“据闻,薛蟠在金陵纵奴打死冯渊,假死脱身逃避制裁……”贾芹目光直视,“看似结案,却为薛家留下了天大的隐患。”
“哦,是这件事啊!”薛姨凝眉不悦,却如释重负,“他舅舅说已经结案了!一惊一乍的!
“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会有两个走向。”
贾芹清冷的声音在堂内荡起,“第一个走向,便如现在一样。
蟠兄弟宣判为死人,已被销户,大乾再无薛蟠……意味着薛家主脉户绝。”
他脑袋微抬,声音如幽风掠过,“《大乾律》:‘凡户绝财产,果无同宗应继者,所生亲女承分。无女者,入官。’
意味着薛家的财产归宝姑娘,要么将同宗薛蝌过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