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油灯泛着幽暗的光,跳动的火苗一如文聘此刻起伏不定的心情。
脑中念头百转千回,他思绪有些杂乱,但最终还是强行镇定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若事情真如长公子所言,也理应将实情告知主公,早做防备,而不是与我这等小将谈论。”
适才刘琦特意提起往事,言明刘备曾建言刘表突袭许昌,就是为了勾起文聘心中那份的郁郁不得志。
为将者不能上阵杀敌,不能建功立业,实乃人生憾事。
寻常百姓求得是安稳富贵,可在这乱世之中,自然并非文聘所愿。
但不论如何,张允也好、蔡瑁也罢,自己虽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但投诚曹操的事情未发生前,仅凭刘琦三言两语,如何能信,更不用说去做些什么。
“将军误会了,我今夜所言,并非是想拉拢将军,也无需将军为我表忠心,更不会逼迫加将军去做任何事。”
观其神色,知其心意。
刘琦苦涩难挡,对于文聘的问题,他没办法回。
自己说的这些,文聘不信,刘表就会信吗?
况且张允也不是普通人,他是荆州牧刘表外甥,自家表兄,因蔡氏等人的关系,深受刘表信任。今夜这番话要是被刘表得知,家里那位凉薄的父亲,那位恶毒的后母,岂不是要将自己逼上绝路?
一念至此,刘琦心中悲凉。
文聘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言论有些不妥,荆州长公子这些年不受主公待见,他们也看在眼里,何故让人去自寻烦恼。
但他还是很好奇,既然不需要自己做任何事,今夜之言语,目的何在呢?
兀自思索间,刘琦给出了答案。
“琦举荐将军去樊城,是相信将军乃是忠义之士,定不会同张允等人同流合污!”
“曹军若来,将军必会拼死抵御,琦万分确信!所以今日之语,是为了提醒将军,以免将军被张允这等小人所害,落了个腹背受敌的艰难处境!”
“将军若不信,驻守樊城时可细心留意张允动向。若无事发生,自然是最好,可逆贼真起二心,想来将军也该知道如何做!”
“将军,千万小心呐!”
一段话说完,刘琦拱手再拜,此刻神色认真,双目炯炯有神,似乎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在眉目间游荡。
为了证明自己真无其他想法,刘琦果断转身离去,只留下文聘一人在风中凌乱。
文聘此刻心绪复杂,思维混乱,唯有刘琦方才的言语尚在耳边回荡,清晰可闻。
“我本是忠义之士吗?”
他眼眸微合,只感觉一股郁郁之气在胸膛处盘旋不下,难以得到解答。
文聘手里把玩着一个酒樽,表情时而惆怅,时而凶狠。
沉默许久,他才终于下定决心,大手一抬,仰头灌下了一口酒。
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一路滑进胃里,身上忽起几分暖意。
文聘伴着酒气长叹一声,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
“先生。”
拜别文聘后,刘琦趁着夜色在城中寻到一偏僻之所,进门后恭敬见礼,随后来到徐庶身前,屈膝跪坐。
“我交代长公子的,可都做了?”
见刘琦归来,徐庶从榻上站起,扶着他坐到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