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完成了。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巫柚伶做了什么? 她只不过是学着周重谨教她的念了几句咒语,另外就是对着水镜一顿狂照。 硬要说的话,是她在向女神祈祷,期盼想要得到拯救,然后愿望就实现了? 唔…… 嘛,结局是好的就行了。 三人走到门外。 突然间。 身后传来一阵轰鸣之声。 “咦?又塌了?” 莫名其妙就恢复平静的巫柚伶条件反射般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嗯,当然就是我们的龙骑士大人。 “我们快走。” 周重谨刚想召唤出黑龙跨越时空,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结界壁要碎了!”贝利尔看了看天,惊慌的说道。 “啥?”巫柚伶也跟着看天。 在碎裂。 拼图的碎片就是拼图的碎片,如字面意思一般,他们所在的空间在碎裂。 碎片一块块剥落,连同这座神殿一起崩坏。 碎石瓦砾砸落在他们周围,甚至都来不及召唤出坐骑。 周重谨只能抓着巫柚伶的手往外跑。 “喂!你们……算了。” 贝利尔摇摇头,也跟着撒腿跑。 就像多米诺骨牌那般,廊柱压着墙壁倒下,溅起的烟尘糊了人眼。 更何况,这个空间的“天”都塌了,地动山摇间,连肉眼可见的景象都仿佛在扭曲。 嗯?到底是不是错觉呢?还是空间真的如此不稳定? 周重谨边跑边在他们周身罩上防御用的结界。 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 因为是结界塌下来了,力量上的冲撞来说,“对人用”和“对界用”的差距显而易见。 龙骑士大人……不,作为一个先天挂逼,周重谨自然还有其他办法。 然后周重谨松开了握住巫柚伶的左手。 巫柚伶自然不会以为周重谨想要把她抛弃在这里,但还是不由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说起来,周重谨经常用那把黑剑,却几乎没有用过护盾。 他左手臂上的刻印是魔法护盾的刻印,盾牌的名字是光辉守护。 唔……话说,这名字听起来,好像是光明系用的啊? “把我的袖管卷起来。” 他们并没有在此停下脚步,所以周重谨没有办法一个人完成……某项仪式。 “啊?” “或者把袖子撕下来。” “诶?!” “你撕不动的话可以那把匕首把袖子切开。” “咦咦咦?!” “快点!” “哦!” 叫她撕当然是撕不开的,那就找把刀呗。 “喏,拿去。” 贝利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将自己贴身的翡翠刀抛给了周重谨。 嗯,周重谨,抛给傻姑娘肯定接不到啊。 巫柚伶在这种时候也知道绝对不能拖后腿,虽然用刀这么粗鲁残暴的事情她还没有做过,还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划伤美人精致的肌肤,但是现在哪管得了那么多。 翡翠刀看起来像是装饰品,实则异常锋利,对,是魔法的力量。 巫柚伶再一次见到了那枚盾牌,不过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把手放上去。” “我的手?” “不然?” “哦。” 小小的手放在了盾牌的中心。 她看向周重谨。 “释放它。” “又是我?” “巫柚伶。” “……哦。” 呐。 巫柚伶不是没有力量么? 连最基础的光系咒语都背不全,最基础的光系法术都用不好。 但是她在这里做的事……直接接触到的是“神明的领域”。 本人丝毫自觉。 越是高级的魔法,越是需要繁复的步骤,然后吟诵繁复的咒文。 她以为她在念咒文? 不,她做的事很简单。 真名咏唱。 “护盾解放。” 就这么简单。 一瞬间,强大的光明之力自周重谨的左手释放,耀眼的白光包裹住两人,似乎将他们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喂喂,那边还有一个你们的小伙伴呢! 说是护盾,解放后并不是一块真正的盾牌。 咦?挂羊头卖狗肉啊? 周重谨重新握住了巫柚伶的手。 太顺手了吧? 顶级光系魔法,光辉守护——时空结界。 隔绝一切魔法的干扰,隔绝一切物理的伤害。 换而言之,就是一般游戏里的“无敌”状态。 哼,挂逼。 不不不,要这么说,这是来自于“世界的守护”。 传闻……在北欧神话中有这样一位神明,光明之神巴德尔。 他自出生起就受到了众神的宠爱,谁都舍不得伤害他,他的母亲弗丽嘉更是走遍山川湖海,勒令世间一切生物都不允许伤到他。 然后巴德尔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身,一丁点伤害都不会受。 当然,在各种神话中,无论多么无敌的英雄,必然都会有其弱点。 巴德尔的弱点是槲寄生,很微不足道的小植物罢了。 强大的人,通常情况下都不是败于比他更强大的人,而是因为某些疏忽在细节的方面……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光辉守护对外是无敌的,可是对内就不是了。 啊啊,现在被笼罩在结界中的只有周重谨和巫柚伶。 不不不,巫柚伶是绝对不会伤害周重谨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 “你们这是打算让小爷我死在这里么!” 贝利尔见周重谨根本没有拉他一把的打算,真是被气得嗷嗷叫。 “小谨……” “他不会有事的。如果不是要保护你,我一个人也不需要用到这种大型法术。” “……哼。” 对啊,不过是房子塌了,顺便天也塌了,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嘛,嗯。 三人跑出神殿,来到最初的那片空地。 不,这里也不安全。 从崩溃的结界边缘中漏进尘沙。 是炎蛮沙漠的尘沙。 次元壁被打破了! 客观事实上的被打破了! “怎么突然就塌了?”贝利尔将身上斗篷自带的帽子给戴上了。 他的衣袍也是魔法制品啊,这不是常识嘛? “支撑奥罗拉神殿的力量消失了。” 周重谨说完,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巫柚伶。 “说吧,你又做了什么。” 巫柚伶满脸无辜的眨眨眼。 “装无辜也没用,说实话。” “唔……” “说。” 巫柚伶努努嘴,把手伸进自己怀里,然后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石头? 唔,该说是玉石? 那块石头是椭圆形的,还会散发出盈盈的光。 就椭圆形这个形状而言,四舍五入不就是眼睛的形状嘛! “奥罗拉之眼?!” 贝利尔迅速跑过来,一双贼手忍不住向她伸去。 然后被周重谨一把拍掉。 “你从哪里拿的?” “呃……光辉女神给我的?” 周重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巫柚伶摊摊手,“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往水里面看嘛,这么看啊看的……好像就看到了一块很漂亮的宝石,然后一个手贱……喏,就这样了。” 贝利尔垂涎三尺的盯着她手里的宝石,按耐不住的搓了搓手,“我说,你把这块宝石拿走之后神殿就塌了,这应该就是奥罗拉之眼了吧?” 巫柚伶满脸茫然的摇摇头,看向周重谨,“小谨?” “别说这么多了,危机还没有解除。” 一看就是在逃避问题啊! 不过他这么说也没错。 结界壁噼里啪啦的碎开,天空上破裂的洞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这种情况,给你十个女娲和三千六百块补天石都跟不上进度啊。 而且不只是天空,空间在压缩。 外界似乎想要把这个崩溃的空间击破般往里收缩。 周重谨将傻姑娘搂进怀里,“抱紧了。” “这次不是抓住缰绳了?”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 “我错了对不起。” 傻姑娘麻溜的低下头。 天空和地底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他们正在被无数沙漠吞没,在这里使用飞行道具就是作死。 “贝利尔。”周重谨唤了一声。 “不管我死活还要我帮忙?” “那你帮是不帮?” “嘁!别忘了你欠小爷我一个人情!” “好。” 喀拉—— 喀拉—— 哗啦啦—— “抱紧。”周重谨对怀里的小姑娘说。 “我知道啦!知道啦!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死死抱住你的!要死也会拖着你一起死的!” “生不能同寝,死也要同穴”的节奏? “呵,那就好。” 他……发自肺腑的开心。 巫柚伶:咦? 下一瞬,世界彻底崩塌。 “翡翠!” 贝利尔大叫一声,将手中的翡翠刀抛向上方。 霎时间,那把小刀变化成一条通体碧绿的大蛇。 大蛇扭动着身躯圈起一阵飓风。 “沙……沙尘暴?” “就你话多。” “人家一紧张就会话唠不行啊!” 喂喂,这边两个,不要在性命攸关的时候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好嘛? 有点常识的人就该知道,龙卷风这种自然现象呢,风眼的地方是最安全的了。 大蛇在他们周围盘旋转圈,以三人为中心形成一道风力极强的龙卷风,风卷着沙尘,带着直冲云霄的气势不断向上,简直要突破天际。 被风卷起,无所依凭,傻姑娘比方才、比任何时候都要更紧、更紧的抱住身边的男人。 哦,听说过吊桥反应没有? 人在最危急的时候肯定会血脉膨胀心跳急速,而这个时候身边正好有一个人,就会让人误以为对那个人产生了类似于恋爱的感觉。 唔…… 唔…… 唔…… 问题是,巫柚伶已经体会过无数次这种感觉了。 她没有任何一次以为自己恋爱了。 唔…… 为某两位男性表示默哀吧。 再回到龙卷风摧毁世界的大型事故现场。 他们出来了。 被风带出来,又被风无情的摔在沙地里。 啊,是炎蛮沙漠没错。 可以确认啊,他们有系统地图的。 是吧,忘了这一茬了吧? 碧绿的大蛇又恢复成了翡翠刀,被贝利尔爱惜的把玩在手心。 “这是你的契约兽?”周重谨随意问了一句。 “没错。”贝利尔随意答了一句。 周重谨没什么兴趣的点了一下头。 “等等?契约兽?一把刀?还是一条蛇?为什么契约兽可以是这样的?”巫柚伶举手提问了。 “为什么不能是这样的?谁规定系统提供的契约兽一定是你头上那只小老鼠,又或者是周重谨那条大黑龙?” “呃……没有规定嘛?那……” “别说我‘这种’和周重谨‘那种’,你看,不还有更特殊的‘那一种’?” 这么说着,贝利尔嘴角一咧,挂着讽刺的笑容,手指向巫柚伶背后。 “‘那一种’……?” 巫柚伶缓缓转过头。 …… 啊。 “我的妈呀!!!这游戏没法玩了啊!!!” 她看到了什么? 沃尔特。 嗯嗯? 沃尔特? 嗯,沃尔特。 不过…… 是“加强版”的沃尔特。 大约有十层楼高的巨人。 大到根本看不到驾驭者巨人的那个女人。 ……喂,这是高达吧? 周重谨打了一个响指,将黑龙召唤出。 “这一次,真的就是生死决斗了。巫柚伶,你不会再有意见了吧?” “……小孩子总要长大的。小孩子总要离开父母和长辈,离开那片幻想乐园。” 周重谨抿了抿唇,竟没有赞同她的话。 有话要说么? 想说什么呢? ——你,可以不用长大。 ——你,可以不用离开我。 ——你,可以一直都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