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人前人后,与李胜利兄弟相称,但进了村部,赵满奎就没跟他过分的亲近。
两人分开之后,赵满奎进了村部的办公室,李胜利带着柳爷,进了前后有门的南倒座。
作为村部围墙的房子,位置是南倒座的位置,叫做门面房也成。
不过以后就有正经名字了,洼里村医务室,或者洼里诊所也成,当然洼里社员们只能叫卫生所,这是现在的叫法。
“你这把兄弟不错,大面上公私分明,是个可交的人。”
进了医务室,一个大通间占了两间房,剩下的一间被隔了出来。
扫了一眼半新不旧的办公桌,以及靠墙的条椅,柳爷这边对赵满奎做出了评价。
“柳爷,别说这些了,我诊脉的手艺不怎么成,咱们这义诊怎么個章程?”
闻着屋里依旧没有散尽的油漆味,李胜利却有些心慌,骨伤一科,他无所谓,来什么看什么就是了。
从抻筋到粉碎性骨折,即便治不了,他也可以给出医嘱,给出药方。
可中医内科,他之前只是涉猎,吹吹牛逼,也能说是有点造诣。
简单的脉象,他可以分辨,复杂如流脑、肺痈、蛔虫病等等,他也能看。
简单的脉象,那是学来的,复杂的流行病,那是有医案在心中。
张英的气血双虚,病入膏肓,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毕竟人就剩了一口气了,再怎么看,也不能是气血旺盛。
真正遇上病患头疼脑热、感冒发烧、跑肚拉稀,他反而就麻爪了。
病脉从来就不是单一的,面对复合脉象,如何辨脉、辨症,对他而言,就是一座高山。
但过了辨脉、辨症这一关,在用药上,他又有所擅长,毕竟有几十年的现代医疗史做参照。
“骨伤你怎么样?”
李胜利麻爪,柳爷却无所谓,这病,正经看是看,胡乱猜也是看。
正经看,开出的方子不一定见效;胡乱猜,给上一个大白片,未必无效。
乡间疾病,重症无非拉血、咯血,一丸万应丹配上白药粉就是了。
至于轻症,一片止疼片打发不了,那就两片好了。
但这话,不能跟李胜利说,现在正是他开立信心的时候,丧气话是不能说的。
“骨伤无碍,只管来就是了。
可咱们也不能只看骨伤啊!”
见李胜利对伤科有自信,柳爷这才放了心,只要有一门精通也就够了。
“那就以骨伤为主,诊脉为辅,遇上你熟识的脉象,你辨脉辨症,我给药方。
遇上拉血、咯血的,赠万应丹、白药粉,让他进城里医院检查。
至于头疼脑热,你意思意思就成,给个大白片了事。”
有了柳爷的方略,李胜利的心一下就安定了,这么说的话,他的招数可就多了。
虽说之前是骨科的刀斧手,可李胜利对西医并不陌生,因为考试要考。
还有就是,自己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自己弄药,有大白片在手,他是无所畏惧的。
想到大白片这茬,李胜利无奈苦笑,自己也成了一片药打天下的坑货了。
两人对好了方略,从村部那边来了两个人,一个中山装戴眼镜,一个穿着跟两人一样的对襟蓝袄。
“柳大夫好,李大夫好,我是村里的会计张连福,这是出纳王三昆。
李大夫,我来给你填行医证。”
穿中山装戴眼镜的会计张连福问好之后,就说出了目的。
支书、会计、出纳,来自洼里三大姓,洼里村的架构,还真是不错,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见张连福手里托着砚台,柳爷眉头一皱,就开了口。
“张会计,行医证用毛笔填?”
柳爷是见过世面的,知道现在办公用的都是钢笔,毛笔已经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用毛笔填行医证,只怕不是那么的正规。
“钢笔也成,临时行医证是十六开的,用毛笔字般配。”
说着张连福就将临时行医证,展示给了两人,宋体字印刷版,还带着骑缝章。
上面的专长已经用毛笔填了中医骨伤,剩下的只有姓名、性别、年龄跟行医范围没填了。
“我的毛笔字不错,我来填吧。
相逢就是有缘,让小李给你们把把手,就当是查体了。”
接过张连福手里的行医证,柳爷就把差事要了下来,正好这俩看着没什么毛病,适合给李胜利练手。
张连福跟王三昆,也没什么异议,会计在村部的排位靠前,张连福就先坐在了桌子前面。
张连福坐好,李胜利当仁不让,拿出药箱里的楠竹脉枕,就开始了第一次正经诊脉。
“总的来说身体不错,就是脉象偏细弱,稍有些脾虚之症,多吃点红枣大姜可以改善。”
张连福的脉象,对李胜利而言,无疑是开门红,偏细弱的脉象,让他一下就对症了脾虚。
脉象简单,这个是没什么异议的。
“老张,你再加上鸡蛋、红糖,就能坐月子了,这可是富贵病。”
一旁看热闹的王三昆听到张连福没事儿,也就开起了玩笑。
被调笑的张连福,也没多说什么,对着李胜利点头一笑,算是认可了诊断结果。
接下来的王三昆,也是一样的脉象,平稳之中稍显细弱,也是脾虚的脉象。
做出跟张连福一样的诊断之后,王三昆讪笑一声,在屋里打了几个哈哈,两人就回了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