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在赖家赖尚荣也是过着公子哥儿的生活,从小便由丫头、婆子、奶妈捧凤凰似的养着,读书识字走仕宦之道。
在他二十岁时,蒙贾府恩典,便捐了前程,即付钱后取得做官资格,等待补缺。
等于是赖尚荣早已脱去奴才的身份。
宝玉继而解释道:“任何一个世界或许都没有绝对的文明者,只有被利益约束的文明者。许赖尚荣以荣华,告诉他待服侍老爷回来,便力保他去做一县父母官儿。”
“这样行吗?”凤姐犹豫不决地问道。
“怎么不行?”宝玉反问,又说道,“赖尚荣,赖尚荣,不就是赖上荣国府,他才有今天?且不说许他荣华,就是让他服侍老爷几年,难道不愿意?”
凤姐不禁挑眉一笑:“你怎么把人家的名字解释成这样?在我面前说说也罢了,被外人听着可让人怎么想?”
“我说的本是事实。”宝玉笑道,“当初他家人取名字时不是这样想的?”
凤姐摇头而笑:“就算是,可这种话从我们嘴里说出来,有什么意思?”
“我不管,就叫赖尚荣陪老爷去吧。”
“这事儿不知老太太、老爷怎么想。”凤姐谨慎地说道,“毕竟赖嬷嬷惹不起。”
看,这又牵涉到贾府的礼仪了。
就像先头李贵的妈妈李嬷嬷一样,仗着奶过主子,在贾府的地位不容忽视。
即便凤姐见了她们都得站着,而她们却心安理得地坐着,觉得应该这样。
宝玉对此很不以为然。
故而说道:“二嫂子,你也忒将赖嬷嬷看高了,让她孙子陪老爷去,那不是他们的荣幸吗?岂有拒绝之理?”
“理儿虽是这个理儿,只怕老太太、老爷未必肯依你的建议。”凤姐道。
“老爷那边我去解释,二嫂子只管告诉老太太,就说赖尚荣是我选定的。”
“行吧。”凤姐只好点头答应。
宝玉又道:“赖尚荣还年轻,想做官儿就得好好表现,将老爷服侍好了。倘若老爷在外吃亏,我们可不依的。”
“那谁去请他?”凤姐问。
“还是我去吧。”宝玉主动请缨。
“也好,待我回明老太太一声。”凤姐说完,便去了贾母那里。
而宝玉则去了赖大总管家里。
赖尚荣客气殷勤地将他迎至上房。
得知他的来意后,赖尚荣虽然嘴里答应着,说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可心里其实并不乐意。
故而,待宝玉一走,便在赖嬷嬷、赖大家的面前抱怨起来。
说什么此行太远,又不知一去几年,且老爷为人迂腐死板,吃亏恐怕是在所难免的事儿……反正各种借口。
赖嬷嬷好说歹说,道理讲了一箩筐,才将孙子安抚下来。
宝玉亲自来请,当时又答应了,无论如何都得去,是不是?
既然都得去,就得高高兴兴的。
赖尚荣心里虽不情愿,但知道已经答应便断无反悔之理,不想去也得去。
就这样,跟随贾政外调当差的人选,落在赖大儿子赖尚荣头上。
宝玉当然有他的考虑。
贾母得知是他的主意,自然没话说,凤姐一提出来便点头答应了。
贾母同意了,其实不用宝玉多解释,贾政自然也没意见,带谁不是带?
赖嬷嬷还因为这事儿,特意进来感谢贾母、王夫人、凤姐、宝玉一番。
无论是否出于真心,反正定了赖尚荣。
该表达的和想表达的,宝玉都在赖大总管家里已经清楚表达过了。
至于赖尚荣心里到底怎么想,是否诚心愿意去,宝玉并不太在意。
只要赖大、赖二还是荣国府、宁国府两大总管,就不怕赖尚荣不听话。
况且还许过他荣华富贵。
八月中旬,贾政奉职外调准备动身。是日拜别宗祠及贾母,便起程去了。
宝玉带人送行,此处不及细述。
反正与贾政作别后,他回来时感觉身子要飞起来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