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风目瞪口呆,慌忙摆手:“前辈与家师同辈论交,晚辈再是狂妄,又岂敢言说‘领教’二字?
只是晚辈也从神雕大侠那里得了独孤大侠的武学传承,今日有幸得遇前辈,自然想请前辈指点一番!”
风清扬眉头一挑:“哦?神雕大侠的武学传承,你说我听听!”
卓凌风也知道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只要将精要之处说了都不需演示,他们就懂得其中的劲力用法。遂道:“杨大侠曾经在山洪瀑布中以玄铁重剑练剑,只用如击、刺、挥、掠等剑法中的基本招式,又悟出了怎样顺刺、逆击、横削、倒劈的剑理。
那时他一剑击出,劲雄凝重如浪似潮,心知这重剑剑法已尽于此,不必再练,将来内力日长,所用之剑便可日轻,终于使木剑如使重剑,那只是功力自浅而深,全仗自己修为,至于剑术,却至此而达止境。”
风清扬静静听完,笑道:“杨大侠的剑法以‘劲雄凝重’取胜,而世间大半剑法都以‘快捷飘逸’取胜,独孤九剑也是。
这二者都是武学正途。”
他又凝视卓凌风半晌,忽又笑了笑:“你可知我华山之所以有剑气二宗,就是因为一个看不起一个。
都觉得自己是对的,对方却是邪途,却又哪知这二者,无论哪一样练到了家,皆是武学中的至高绝诣。
有的人不适合修习内力,只得从“快捷飘忽”着眼,求轻求快。有的人天生适合修习内功,招数越花,他越记不住,只能从‘劲雄凝重’处着手,一力降十会!
明明都是武学中的两条正途,在我华山派看来,却是已近魔道。
因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两者都为主,那便是说两者都不是主。
所谓‘纲举目张’,什么是纲,什么是目,务须分得清清楚楚。
这句话如在三十年前说了出来,就是我自己都得为剑、气二宗所不容哪!”
说着意兴萧索,很是怅然。
卓凌风不由寻思:当年的华山派真难混。
说剑法重要,气宗要干你!
说内力重要,剑宗要搞你!
说二者都是武学正途,剑气二宗都要弄你。
想要混下去,以风清扬之能也只得站队。
岳肃、蔡子峰毁人不浅哪!
正出神间,风清扬笑道:“是不是暗地里在骂我华山派的人都是蠢货?”
卓凌风脸色一红,只觉他有什么说什么,很是豪爽。
心想他与师父平辈论交,也就无异于自身长辈,一时按捺不住,吞吞吐吐,将他关于岳肃、蔡子峰偷录《葵花宝典》,实则是因个人猜忌,觉得对方隐瞒改动了所知部分,这才为华山派分裂埋了祸根。
那第一句的“欲练神功,必先自宫”也说了出来。
风清扬听他说完,闲闲说道:“葵花宝典,登峰造极,呵,欲练神功,必先自宫,有点儿意思。”
说着身子一闪,进了山洞,等他再出来,手中多了一件华山派长剑,他横剑当胸,说道:“我虽立誓不与人真正动手,但与故人弟子切磋几手,也不算违誓,你出手吧!”说着那双浑浊的眸子里,精光迸出,足见内功已然到了返璞归真之高深境界。
卓凌风也不矫情,缓缓挽起长衫,凝神相对,突然左手一托剑鞘底部。
“锵!”
背后长剑倏地从鞘内弹出,银光刺眼,卓凌风身子顺势弹起,将长剑掣在手中,喝道:“有僭了!”手腕一抖,一道寒光如迅雷,如惊虹,直扑风清扬胸口。
风清扬见他剑力震荡之下,自己衣带轻飘,喝了声彩,手中长剑一震。
“嗖”地一声,银光印日,如毒蛇吐信,后发先至,直咬他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