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朝廷,奸臣当道,政事紊乱。
蒙古铁骑屡侵中原,生灵涂炭。
乱世之中,各路英雄豪杰牢记忠义二字,常怀救国安民之念。
这是一个春日霭霭的午后,南方的天空既高且远,极目望去,碧湛湛的,万里无云,正是中原大地最宜人的季节。
湖北襄樊境内,一条黄土大路笔直伸出,一直到了一片长得颇为浓密的树林,这才变得弯曲,从树林子里穿了出去。
阳光射将下来,照在了路上,照在了树梢,却照不进林子里。
时逢乱世,路上本没有什么行人,但此刻远处突地尘头大起,奔雷似的驰来五匹健马。
到了这树林子前,其中一人猛然一勒马缰,马停得太急,希聿聿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马上骑士紧贴马背,显是骑术精良。
其他四人,也齐齐勒住马匹。
就见马上是五个道士,各個背负长剑。
清一色的淡青道装,识货的人一眼望去,就知道这些人非但是同门,还都身价不菲。这道袍都是稠衫,绝非一般人穿的起的。
其中一个白脸道士扳着马鞍子四下一望,侧顾他的同伴说道:“大师兄,这地方又凉快又清静,我看就在这里歇一下吧。
反正咱们奉命跟南朝武人为难,去百丈坪赴会之人肯定有很多,咱们等在这里,以逸待劳,见到谁落单,就收拾谁,岂不痛快!”
他说完,不等别人答话,就一勒马缰,马慢慢走进了树林子里。几人也跟着进了林子。
另匹马上的一个长髯道士重重哼了一下,冷冷道:“二师弟近年来将心思都放在女人身上了,功夫全都丢了。
你们看看,他刚走了这么一点儿路,就恨不能找张床来往上面一倒。
可说起话来,口气大的就像南朝武林的人,都是稻草人似的,能随你收拾!”
那二师弟嘿嘿一笑,将手里的马鞭子朝鞍旁一插,一翻身,“嗖”地跳下了马。他身手矫健,也说得上是千中选一的好手。
一个黑脸盘,大嘴巴,鹰嘴鼻子的道士,也跳下马来,伸手往马屁股上一拍,那马就得得地跑去一边,笑着道:“大师兄说的不错,二师兄跟着密宗参欢喜禅的那伙人,学的有些不成样了。”
又嘿地一笑,道:“不过南朝武林这种货色,的确不怎么样,我们沿途北上,收拾了多少,一个有样的都没有!”
白脸道人笑道:“三师弟说的对,若非师父为了替四皇子在皇上面前露脸,傻蛋才会赶到这破地方来。
我蒙古铁骑陷阵无敌,那云万程召集点武林人物能成什么事?真是多此一举!”
那被称为大师兄的长髯道人又冷哼了一下,目光一转,蓦地道:“禁声!”
其余四人一齐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一个衣衫邋遢的汉子,靠在林中道旁的一棵树下,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那黑脸道士不禁一乐,指着这穷汉笑道:“大师兄,这么一个穷汉有什么值得小心的吗?”
大师兄看了穷汉半晌,便也翻身下马,踱到一株树下,闭目养起神来。
这时一股微风从林隙中吹了进来,那黑脸道士敞开衣襟,露出胸毛,迎风一吹,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笑道:“这要再有一碗冰镇凉酒,饮上一杯就好了,不行咱们再向前走走,看是否有什么店家……”
话未说完,眼睛突地愕住,原来那睡在树下的穷汉腰间正系着一个大葫芦,而且葫芦上竟然还有冰茬子,仿佛从寒冰中取出不久。
黑脸道士眼光一触着这只葫芦,便再也收不回来了,不由咽了咽口水,又仔细打量了穷汉两眼,但见他生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寻思:“这般年纪的人,又能有什么本事?”
他一龇牙,起身走到那穷汉子身前,朝他那长长伸出的脚上,踢了一下。
穷汉蓦地一睁眼,射出两道利刃般的光芒。
黑脸道士见这穷汉神光夺目,心下一凛,但他武功高强,又人多势众,也不太过放在心上,冲他一撇嘴,指了指那葫芦,说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这穷汉竟然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还要接着睡,只蹦出一个字来。
“滚——”
黑脸道人脸现煞气,瞪眼喝道:“你家道爷今天高兴,才跟你客气说话,不然一脚踩爆你蛋黄——”
哪知他言尤未落,那长须道人突道:“老三,噤声!”又道:“老五,你听听!”
一个短小精悍的道士立刻伏向地上,用耳朵贴地,倾听了半晌,突地满脸喜色。说道:“大师兄,还是您功力深厚,有两匹马距离这里还有一箭多地,来的很急。”
长髯道人道:“老三,你去看看。”
黑脸道士存心在穷汉面前卖弄本事,脚下一点,身法动若脱兔,嗖的掠到林口,手搭凉篷,朝前一望。
前面果然有一股尘土扬起,隐隐有马蹄之声传来,他猛的拧身,又蹿回树林,双臂一张,低低吆喝一声,将正在四下吃着草的马都赶到一边去。又从背上抽出长剑来,迎风一刺,咧嘴一笑道:“今天又能发发利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