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了断

灭绝师太虽是被张无忌的九阳神功震的立足不稳，但她生性倔强，不愿示弱，手中长剑为张无忌余力一震，她反而主动断剑，退后了一步，

如此一来，绝大多数人都以为是长剑经受不住两人内劲撞击，她为了防止对方后招，这才退了一步，这是武学正途。

然而灭绝师太虽然高傲，却非不知深浅之辈，她对于张无忌此等高手自然是全力出击，但张无忌究竟用了几份力，那就尚未可知了。

故而面对张无忌的称赞之言，宁愿当众自认不敌，也绝不领情。

张无忌深知灭绝师太对自己绝无好感，有此一举，实在意料之中，躬身一礼，说道：“师太，我义父当年害了好多英雄好汉的性命，那是受了成昆这恶贼的奸计摆布，我义父全家血仇未报，绝不能死在师太手下！”

“义父，咱们走罢。”说着挽住谢逊手臂，便欲下台。

在张无忌心里，义父要认罪伏诛，是他的担当。自己维护义父，也是为人子的本分！

这世上岂有看着父亲被戮，而袖手旁观的道理？哪怕是义父。

这世上只要有“父”之名，那就至高至大。

君王至高无上，也常有“君父”之说，足见其重！

谢逊却动也不动，摇头道：“好孩子，当日虽是卓夫人以成昆下落相挟，逼我向灭绝师太下跪。但我之所以答应，其实服的是卓帮主的气度。

他既然觉得自己无法担当驱逐鞑虏的重任，这绝不是因为赵敏，反观他推崇明教，肯定有其道理，自己倘若执意杀了谢逊。

若是真的影响到了反元大业，自己岂不也成了罪人，日后有何面目去见祖师、师父？

这倚天剑怎么还能拿得起？

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好。

有些人乃是情场高手，均知周芷若之所以对张无忌发难，是在说张无忌先对不起自己，但又何尝不是再对众人解释，她与张无忌光明顶之时，只是幼小汉水之情，并无男女私情。

我自认为，这天下人从本质上没有高低贵贱，因为大家皆是父母所生、天地所养，所谓皇帝天子，也不外如是。

说着转过身子，飞身下台，扔下一干峨眉弟子飘然去了。

司徒千钟喝了一口酒，放下了他的盛酒葫芦，目光在赵敏身上一掠，正色道：“这谢逊失踪二十年，是卓帮主带到英雄大会的。

谢逊扬声道：“所谓人生苦短，堂堂七尺昂藏，当立大志，持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千年之后尚有美名流传。

群雄望着她的背影，俱是张嘴发愣。

他侃侃而谈，但每句话都像一个烙铁印在众人的心上。

司徒千钟却不说了，直接抱壶痛饮，连头都没有抬，口中咄咄有声。

只是我今日倘若真取你性命，我兄长必然不喜，也有辱郭大侠与本派郭祖师侠名！

你我恩怨，就此了断！”

卓凌风笑笑不言。

众人听了这话，越发就见卓凌风卓秀不凡，气度过人，视见卓著，虽有傲骨，却没有他这个年龄段的妄自尊大。

均也不由暗道：“也只有这般人物，才能让周芷若此等女杰，明知他已经有了妻室，还会生出情意，不惜在万众之前以明心迹！”

说着双目如电，环顾四周，说道：“其实关于报仇之事。

但他又不好意思在天下英雄面前明说丐帮弟子不堪造就，只能将一切罪责骂名揽在自己身上，乘势而退！

谢逊文武全才，乃是明教不可多得的才智宏达之士，阳顶天弥留之际，教主之位传的不是左右使者，殷天正，足见其事。

正是出于此想，灭绝师太才执意要对谢逊出手，为的就是逼张无忌，再逼卓凌风。

因为大家都有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所以只要是杀人，就没有分别。那只要杀人之时，每个人都应该有偿命的准备！

一时间，众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转来转去：“是啊，都是杀人，真的有分别吗？”

说着看向卓凌风：“卓帮主，你迄今为止还是丐帮帮主，自然也是这英雄大会的东道，这事你就替灭绝师太拿个主张出来吧！”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会打元兵！

那么既然能这样想，为何就不能放过谢逊一马？

张无忌大大地松一口气，他被谢逊扔下台，一直思绪纷纭，生怕灭绝师太突然痛下杀手，让义父身遭不测。

谁若真以为他是色迷心窍，情令智昏之辈，那才是真瞎子！

无非是卓凌风对于现在的丐帮没有信心！

自己取得盟主，丐帮必然为主，其他门派为辅，这些无能之人占据高位，外行指挥内行，岂能胜得过蒙古精兵？

张无忌优柔寡断，也未曾想过什么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他接任明教教主之时，也是被丐帮带着一众小帮派乘虚围攻光明顶所致，后来更是一直想着怎么接回义父，自己卸任教主之位，听得这番言语，微觉茫然。

但见寒光电奔，冷芒过处，谢逊鬓下几缕黄发应手而断。

众人眼见张无忌竟尔甘愿与谢逊同死，虽说有些不明大义，却也孝义感天。

而卓帮主今日不惜退出武林盟主之争，不是他自认争不过你，而是他觉得我明教众豪在与元廷作战上比之丐帮更胜一筹，所以才希望我明教能够带领群雄一起抗元，为此甘愿放弃自身荣名，你以为他真的只是为了元廷郡主，免得自己陷入两难，才这样吗？

嘿嘿，此等胸怀直让义父好不惭愧！”

我等今日为何不让一切仇恨暂时而止，转向外邦？

试言之，倘若此时元兵来攻，我等是同仇敌忾，还是先解决自身恩怨呢？

再则以张无忌对谢逊的感情，必然恼恨自己，自己虽是不惧报复。

动念间，只听张无忌说道：“义父既有造福天下苍生之心，孩儿年少浅薄，应该多指点孩儿，岂能轻易就死？”双手抱住谢逊的腿，哽咽出声。

张无忌手上一麻，知道义父心意已绝，他用强能走过今天，却过不了以后，只能放开谢逊，惨然道：“义父，你若执意寻死，孩儿也绝不独活！”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群豪之中虽有不少人与谢逊怨仇极深，但见他如此深明大义，衬的自己好不惭愧。

只是灭绝师太亲兄之仇，总不能真就轻飘飘的过去了，怎生处置，倒是令人大费周章！”

而他仿佛只记别人对他的好，他对别人的好仿佛在心里就不提。

众人听了这话，无不点头。

他想的是怎么阻止蒙古入侵，怎么不让百姓罹难，对于什么荣华富贵，武林荣名，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过。

因为他从使至终，提到成昆，也后缀师父二字，这一点上，足见其孝。

他知道卓凌风怕的不是自己在赵敏与元廷之间陷入两难，因为这等人物在娶赵敏之前，安能不去考虑？

灭绝师太听到这话，心头剧震，喃喃道：“虚妄、效仿！”

毕竟赵敏曾经生擒过周芷若，女子心眼本就小如针尖，周芷若又如此之傲，岂能忘却？

这两人放在一起，随时恐怕都得防着一个报复另一个！

卓凌风有天大的本事，也会头疼不已了。

换言之，在场诸位的仇人也要杀你报仇，了断恩怨，我等与会之人恐怕死上一半，这仇恨也无法消弭！

赵敏一撇嘴唇，道：“你为此事做了这么多，他谢逊若还不能生出此等念头，也没资格得阳顶天与成昆这等人杰看重，委以重任了！”

实在是二美兼得之事虽妙，但这船踩不好，可是会翻得，弄不好得淹死人！

哪像赵敏的眼神，只要看向卓凌风就是含情脉脉，满是柔情蜜意。又想也难怪卓凌风会义无反顾的选赵敏，仿佛换了自己，也会如此。

“全真教看来不过如此！”

卓凌风纵然心智超人，对此也无法解释，只道：“其实我没有他说的那么高尚，我只是怕而已。”

但她与卓凌风交讫深厚，素知其虽然年轻，但为人稳重，言不轻发。

卓帮主与周姑娘只是有些情感上的纠葛，他们都是年轻人吗，这也不足为奇。

谢逊听了张无忌的话，也不由想起了昔日自己与张翠山夫妇分离之时，自己为了强逼三人离开，曾言几人不走，自己就要横刀自刎，

只因灭绝师太知道张无忌与谢逊父子情深，他武功在自己之上，完全可以将自己打的狼狈不堪，挫辱一翻，逼迫自己离开。

今闻卓帮主之举，振聋发聩，心中好不感慨。你既然接任明教教主之位，自该继承阳教主遗命，联合群雄将蒙古鞑子逐出中原，如此也可稍减义父内心愧疚痛苦，今日义父纵被千刀万剐，亦在所不惜，你岂能让我明教兄弟因我这一罪人而劳神？”

张无忌一愕。

卓凌风拱了拱手，接着道：“今日屠龙刀现世，正是我辈继承郭大侠遗志之时。

一时之间，竟克制不住，流下来两行老泪，抚摸着他的脸颊，幽幽一叹道：“好孩子，人生于世，孝义为本，那是很好。

谢逊慨叹道：“众位兄弟，谢逊已非复当年，一个瞎子又能如何助力？

孩儿，你几次相护，孝道已尽！你若再执意插手义父恩怨，与群豪做对，既是泯灭大义，更是对我不孝！

我如今双目已盲，就是成昆出现在我面前，我也瞧不见了。

卓凌风见她一笑直有夺魂慑魄之能，不由得心中一荡，握住她柔荑道：“放心，她若敢对你发难，我必不容她！”

“义父！”

谁年轻时没喜欢过人？

谁都是爱有所得了？

灭绝师太心中诸味杂陈，也不知是喜是悲，忽地凄然笑笑，手臂一扬，手中断剑向着谢逊面门投掷而出。

然而当日拙荆只想招揽群雄，并未有杀人害命之心，更何况她昔日是元廷郡主，如今却是卓门之人，这事里外里算在我卓凌风身上，也是应该。更何况因为我行事鲁莽，还害得几位峨眉弟子丧命，这就根本谈不得什么恩？

人人均知，这不是门人绝种了！

而是没人愿意出来了！

只因以前太过辉煌，现在太过落魄！

百年前两代五绝之首“中神通”“中顽童”，都是全真教高手。

因为她在想，倘若郭大侠、郭祖师、师父还在，面对此等局势，会不会执意报仇？这问题在灭绝师太的脑海中，久久盘踞着。

侠义道之所以是侠义道，皆因人人均知生命之可贵，纵然十恶不赦之人倘若真心悔改，也当给他一条自新之路，绝不能赶尽杀绝！

群豪均知郭襄昔日侠名满天下，武当诸侠更知郭襄妙龄之时，眼见觉远大师被少林寺责罚，不许开口说话，就看不过眼，大闹少林寺。

“以前的天下第一大教派？”

赵敏轻哼一声，笑而不语。

卓凌风却生怕这酒鬼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当即干笑一声，截过话茬，接着面色一正，肃声道：“卓某昔日的确对灭绝师太加以援手。

就是“全真七子”，江湖上能够稳胜他们的也是寥寥可数。至于三代弟子也多的是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她深知自己若此时将谢逊杀了，定为天下英雄所不齿，峨眉门户蒙羞，纵然武功天下第一，也不得人望，还谈什么发扬光大，领袖群伦！

这也不是谁真心悔改，就能抹掉一切的。

周芷若杏眼含煞，眼射厉芒，心里也很想知道原因。

说本帮太过松散，如何能与元兵相抗，恐怕从那时起，他就有了不争之心了。

这若换成别人，未必能让她有所触动，可这人偏偏是张无忌。

反观灭绝师太对我推心置腹，将我引荐给丐帮众老，这才能让我卓凌风有幸成为英雄大会的东道！

可我却是不够争气，让她老人家一番苦心付于流水，实在汗颜不已，怎敢对灭绝师太言说恩德二字！”

因为你的子女亲人也必会想着，怎么为你报仇。

谢逊为他抹去眼泪，喟然一叹道：“好孩子，义父满身孽债，两手血腥，罪恶之深，较之成昆师父更有过之。

众人听了谢逊这话，也大为钦佩。

谢逊猛然一把抓起张无忌背心，将他扔下高台，朗声道：“灭绝师太，你这就动手吧！”

只因他老人家的心胸眼光不在武林争雄，他看的是天下百姓。

众人看她掷出剑势，威力惊人，却没想到只是断了谢逊头发，个个看的一呆。

张无忌含泪大叫。

现在为何没有全真教弟子行走江湖了？

结果必然有人慕名而战，结果一与人交手，躺了，还没人能够找补回来？

声音必然会变成：“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