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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处心思

这事是出在王家,出在三房。三房太太金氏最近很是发愁,自打长房大老爷进了牢狱,这一家老小都跟着吃挂落,先是几位老爷差使不顺,后来直接被人顶了,现下都闲在家里,后来小辈的婚事也都接连黄了,王季温是已经娶了妻的,余下的王季良,王季恭的亲事都是原本定好了,如今没了下文的。幸而自家的俭哥儿,让哥儿还没说亲,不跟着一块丢人。让哥儿年纪还小,可以晚几年,俭哥儿却不能等了,可这个节骨眼上又有那家肯将闺女许过来。  本想着和老爷商量一下,不想话刚说出口就被老爷指着鼻子骂了一句“没眼色的蠢货。”之后就他就甩袖出去。金氏又羞又恼,抓起身边的茶杯要摔,看着手中的斗彩铃铛杯又觉得摔了不值当,又放下,家里现在都这样了,摔了也没得换新的,想着以前自己生气了,这样子的东西都是成套的砸,又觉得委屈。歇了一会子,金氏心里却是却来越生气,王家势大的时候,要多少成套的粉彩,斗彩没有,现在连个杯子都摔不得了。万分憋屈的金氏只能和儿子诉苦。  不想儿子一连几日向她请安时都是神思恍惚,几次她同他说话,他都好像没听见。“俭儿,俭儿,娘跟你说话呢,你听没有,俭儿?”金氏连声道。  “娘~,我听着呢。”被打断了思绪的王季俭皱皱眉头,母亲这嘴里说来说去都是父亲待她如何如何不好了,叫自己争气些,挣个功名出来,好叫她可以在父亲和几位婶婶面前扬眉吐气。可母亲为什么不想想家里的情况,大伯父无子,一直把大哥哥当亲生儿子培养,大哥哥本性温和,已经因此承受了太大的压力,他怎么忍心和他相争。“娘你就不要再多想了,安分的做个清闲的太太不行吗?”  “你瞧瞧你嘴里说的是什么,清闲无事?你知不知道你二婶婶都是斜着眼看你娘的,不就是帮着大嫂一起管家吗,不就是会看账本么,谁不会啊。还是你大哥哥争气,知道在你大伯面前出头,你也该学学······”  “娘!”王季俭站起身来,不耐烦道,“这话也是能说的?大伯父如今在何处?我们王家现在大难临头,娘不说和父亲商量着家事,反而使性子将父亲气走,这哪里是为人妻的道理?”脑中忽然闪过那日温柔身影,若是她,定不会这般。  金氏被儿子气的倒仰,指着王季俭道:“你,不孝子!你娘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为了你的婚事,我何苦去瞧你父亲的脸色。”  “婚,婚事?”王季俭脸上闪过不自在,“娘,你在说什么?”  金氏就絮絮叨叨的将前几日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可不得趁现在把事情了了,若是真的事发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说完见儿子满两通红,眼睛发直,心里一跳,问道:“俭儿,你不会是在外面养人了吧。”以前听说现在的公子哥儿都喜欢养个粉头相好的,不会自己儿子也这样吧。  “娘,你说哪里去了,我怎么会学着坐那荒唐行径。”王季俭急忙道。  “那就是有心上人了?说说看,是哪家的女儿?”金氏笑道。  王季俭闻言支支吾吾,被金氏问了半日,才憋出一个“薛”字。  金氏听了一愣,以为儿子说的是薛宝钗,本要开口说薛家商籍不当为妻,又想到王家现在的处境和前几日薛家送来那些亮晃晃的金银,心里打了个突,笑道:“娘知道了,你放心,啊~”  王季俭想着玉版只算是薛家养女,以为母亲会反对,见母亲这般通达,有些意外,“母亲真的愿意,她,她的出身有些······”  “没事,”不就是商户出身吗,前些日子见她,行动还算是有规矩,“只要你中意了,娘自然没意见。”金氏说着去了袁氏的院子。  路上越想越觉得合适,京中有权势的人,并不罕见,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和王家有来往的,都是以前受过恩惠的人家,现在一并收了排挤,最高不过七八品,还是不得权的武官,倒还不如薛家。薛家虽然是商户,却是皇商,家中富裕,现在对王家来说,白花花的银子到比别的都强。想起自己的茶杯,金氏脚步越发快了起来。  袁氏自然是不答应,刚要了人家那么些银子,又怎么能舔着脸再去求人家的女儿。何况以前老爷说过,薛家宝姐儿是要有大造化的。想起王子腾,袁氏心里又是一阵狠揪,现在自己家都这样了,还能想着什么造化,却也坚持不答应,呵斥金氏,什么时候了,脑子里只想着这些?  金氏很想反驳,不想这些,还能做甚。袁氏这么些年的积威,只一瞪眼,就叫金氏张不开嘴,只能怏怏离去。  可偏偏她不肯放弃,想着薛家既然这时候还肯帮王家,只能是根本离不开王家。想起薛家的孤儿寡母,心里越发肯定,就他们家那个扶不上墙的薛蟠,根本靠不住,他们一家也只能依靠长房大老爷,既是如此,就求了他们家姑娘,说不得还是给了他们机会向王家投诚呢。  这么想着,好久没出过门的金氏擅自出门,寻了一个官媒,使丫鬟拎着礼,上了薛家门。  却说,薛姨妈去了一趟王家,也算是帮上了忙,心里有了安慰。不想没过几日,王家三房太太金氏就上了门说要求她家宝姐儿做儿媳,薛姨妈一口气闷在心口。先不说自己早就中意了贾家侄儿,就说金氏这态度。别人都是先请地位相称的夫人诰命来提一提,再是两家相商,官媒上门。金氏倒好,直接找了人,上门就说媒,还是一副我看不上你们薛家,但你们大姑娘还是不错的,我就勉强让她做我儿媳妇好了的样子,更是让薛姨妈气闷不已。她是念着哥哥的好,念着自己是王家女,但这并不代表随便一个王家人都能踩到自己头上!薛姨妈也不再客气,直接端茶,让王妈妈请了人出去。  金氏不期薛姨妈会拒绝,想着无论如何她也该好好思量几天,再做决定,愤然出了门,也没给媒人钱,气的官媒直骂王家人。  王家等消息的王季俭听闻母亲求得是薛宝钗而非玉版,气坏了,直接逼问金氏,金氏则满肚子火气,直接说人家还看不上你,想着攀高枝呢。王季俭本来就年少气盛,听闻此言,哪里还忍得住,直接冲出门去。一路疾走快到薛家门口,却被一个少年兜头拖走。  那少年是萧子昭。萧子昭在城门亲眼见到章大夫进京之后,差事就被飞羽卫接走了,这几日闲着无事,就去找谢祁问问,看张沐什么时候回京。结果正好听到,三七送来的王金氏上门为王季俭求娶薛宝钗被拒消息,人一下子就炸了。  这薛宝钗怎么这么不安分,还有那个王季俭又是个什么东西,萧子昭直接带着子才出门去了王家。没到王家门口就看到一个紫衣少年从王家冲出,后面门子还在喊他俭少爷。原来就是你啊,小白脸,长得还没小爷一半俊俏,萧子昭心里狠狠唾弃着,带着子才悄悄跟了过去,路上还买了个麻袋,打算一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兜住他打一顿。却不想他竟是一路去了薛家。  眼瞧着快到了薛家的门,萧子昭等不到,直接抢过子才手中麻袋,上前几步,将人兜住了。拖到夹道无人处一顿暴打,边打边压低嗓子骂:“薛大姑娘也是你能肖想的人,你算什么东西!”  王季俭低声吼道:“我看上的不是她,是薛二姑娘。”  萧子昭听完一愣,心里涌起更为复杂的情绪,好似自己的心事被人说破了,越发气愤羞恼,也不顾掩饰声音,张口到:“你不配!你不配喜欢她,不准喜欢她!谁也不准!”下手也越发没了轻重。  “爷,爷,别打了,会把人打死的。”子才紧张的拉住萧子昭。幸而谢祁已经赶了过来,将情绪失控的萧子昭带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我姓谢。”  遍体鳞伤的王季俭好容易从麻袋里钻出来,对着巷口吐了口唾沫。唬谁呢?萧子昭不认得他,他还不认得京城小霸王吗,这声音,这做派是他错不了。又想起母亲说的攀高枝,莫不是就是他?呸,吊着薛大姑娘,想着薛二姑娘,还是和别人订了亲的,装什么深情!  回到家,金氏看着他一身伤,张口就要哭喊,被王季俭止住了。金氏咬牙切齿的问是谁干的。王季俭想也不想就回道:“薛家的高枝。”金氏愣住,那句话是她故意埋汰薛家的,难不成薛家真有高枝?  王季俭被打了一顿反而冷静了,对金氏道:“母亲别问了,以后也别再提和薛家的亲事了。”  金氏不服气的继续说,“咱们王家现在也没有这么窝囊。”  “这不是现在王家窝不窝囊,就是以前,也不敢惹他。”说着,王季俭朝着皇宫的方向指了指,“那里护着的人,没人敢动的。”只是可惜了薛二姑娘,那样善良美好的人,被萧子昭看上了,是祸非福啊!心里又为自己不能护住喜欢的人,一阵愤慨,狠狠的捶打在门框上。  金氏彻底愣了。  而这消息却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王家还没受够教训啊,这么嚣张!”昭帝。  “人家才是被打的那一个啊。”怀恩心里默默吐槽。  “哼,这般都能惹出烂桃花,看来要让她早些进宫了。”太后。  “······”谢祁。自家大人不知比那个王季俭好到哪去了,薛姑娘肯定能看出来,是吧。   薛姨妈却是越想越气,自家好脾气,上赶着给人瞧不起,倒叫女儿跟着受气。又想到京城已经解禁了,想来这贼也叫抓住了。就想起前些日子的打算,叫来了王妈妈,把放进库里的东西重新取了来,一家子出了城。   清虚观是大观,建在半山腰,远远望去,云里雾里,仙境似的。薛姨妈和宝钗玉版两个是坐滑竿上去的。摇摇晃晃,薛姨妈玉版两个早睡去了,宝钗警醒,也是打着瞌睡到了清虚观。  薛家自然没有贾家的派头,能让张道人亲自来迎,由着个青年道士将一家人迎了进去,迎到一处僻静小院,将人安置下来。宝钗使灵儿塞了道士几钱银子,“麻烦师傅提些热水来,”那道士念了两声道号,接了钱去。不一会儿,就提来了两铜壶热水。  过得中午,薛姨妈和玉版因刚才睡过,没了睡意,就去正殿烧了带来的几卷经,又去找老道士问禅。薛宝钗却带着灵儿去了别处。  观里都是百年大树,绿意参天,又有山风阵阵,倒是比家里放着冰釜打着凉扇还要凉爽些。走到扶栏处向下望去,山溪河流,田地山丘,比平日里见到的小得多,人影都有些不清楚,薛宝钗叹气,这般看去,京城也不过这么大。  照着记忆中张沐提起的向前行去,不一会就看到了紧挨着矗立的三座楼,都有十八层高,这是用来摆长明灯的,白日不显,晚上就瞧出来了。  从塔中间穿过,后头是道士们住的地方,有个小道士拦了他们。宝钗从荷包里拿出葱糖逗他,那小道士嘴上义正言辞,眼睛却盯住糖果,不会转了。宝钗将糖果塞给了他:“吃吧,我请的,这个不算荤。”  小道士盯着她看,宝钗有从袖中拿出寒玉牌,“有个朋友托我来拿些东西。”  小道士这才笑了:“沐之哥哥不和我们一起住的,他住在西边楼里,那里没人看着,不过上了锁。”薛宝钗笑着:“我有钥匙呢。”小道士给她指了路。等薛宝钗走后,小道士才急急的剥了颗糖果放进嘴里,眯着眼睛,享受着舌尖上的甜。  到了地方,是个两层的小楼,上头也没个名字,地方不算大,位置却巧,在一块石头上建着,刚好能把清虚观和京城一并放在眼下。打开锁进了门,里面没有她想象中的脏,想是张沐派了人时时过来清扫。屋内的布置很简单,木桌,木凳,木板床,木柜并一个木箱子。墙上空着,哪里都空着。踩着楼梯上了二楼,就看见一排排的书架,满满堆着书。薛宝钗就是为了这些书来的。  张沐给的册子里面虽然写全了,到底京城人多事多,不够详尽,所以在包裹里还留了把钥匙,要是薛宝钗想知道什么,可以去清虚观翻他的书。  薛宝钗指了灵儿去一楼看着,别叫人闯进来。自己开始翻。张沐的书是分好了类的,找起来不难。薛宝钗挨着书架寻,没几息就寻到了。  《高祖兵略》宝钗是日日都听赵嬷嬷讲上几篇的,里面的倒是比三十六计什么的更为实际些,写的就是高祖当年打仗的实事,也不似民间传的那般神奇。一兵一卒,粮草战绩,都写得清楚。也有败绩,每次后面都跟着反省,也没有辱骂敌人,没有责骂老天,只是逐字逐句的分析着前因后果,提醒自己不可再犯。薛宝钗越发觉得高祖是个人物,不单单是因他最后成了事,便是这份沉静理智,也是常人不能及的。  张沐的这本《高祖纪事》讲的是高祖成事后,刚刚建立大兴时候的事。遥想当年,高祖刚建国,文臣武将,济济一堂,共商国事。那场面,便是宝钗想想都觉得胸中豪迈。可这书里写的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天下初定,武将按功勋封了公侯,文臣领了职位,却没有武将的荣耀。武将仗着自己打下天下的功勋,只当文臣是依附他们的无用书生,哪里肯多瞧一眼。文臣则认为兴天下必以文治而非武治,也将武将看做不通文墨的大老粗,几次上书。天下已定,武将却很有些改不了当初打了胜仗就瓜分战果的习惯,你划一块地,我划一块地,你分的西家,我就占了东家,占了之后也不说好好对待,将百姓当做下蛋的母鸡,今天要走些粮食,明天搜刮些银子,到比土匪还厉害。  文臣几次上谏,高祖也看不下去,下了旨要拿人,却也没人敢拿。都是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谁会动谁。倒是文臣不畏这些,带了些衙役就把宅子围住了。结果,武将们有了唇亡齿寒之心,见状纷纷带着家将领着兵跑去,反将衙役又围了起来。文臣们也不干了,跑到宫门口跪着哭嚎,一个接着一个,不一会就把宫门口那条街都堵严了。  高祖没办法,只能和稀泥,可这火既然挑起来,就没那么容易压下去。两方闹腾了一个多月,西征的护国将军顾辰回来了。顾辰在军中素有军神之名,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军队都从未有过败绩。武将们都以他为首,以为他回来后,自己这方就能胜。不想顾辰劈头盖脸就是将他们一顿痛骂,还拉了几个出头的打了军棍。随后跑到皇宫跪下认错,说是自己管理不严,请圣上降罪。文臣也反应过来,宰辅跪在了高祖脚下,求高祖宽恕。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只是武将再也不敢强盗似的满街宰人,文臣也不似那般总盯着武将错处。  等到年末。顾辰将军归了隐,行人司的紫薇舍人领了皇禀成了商户,两方彻底消停了。  薛宝钗合上书,顾辰将军就是顾家庄的先人,而紫薇舍人却是他们薛家的先祖,不想两家倒还有这样的干系。  现下想来,顾辰将军倒是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并非是出自真心要去当那暗地里的护国卫,高祖此举怕也是有厌他功高盖主的意思。薛宝钗又忍不住叹气,贤君能臣于乱世相交,一同出生入死,建功立业,最后还免不了相互猜忌。  将这桩事记下,薛宝钗抬手将书放进去,眼睛一扫,扫到了一本诗经。薛宝钗一愣,又去翻那一摞,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四书全了。这才想到,张沐是实打实考科举考上的两榜进士,虽然名次不高,平日里行事又不像。又翻到一本汉乐府集,薛宝钗饶有兴趣的翻开看看,这一看,却把她乐坏了。  这本汉乐府集是前人注释过的。上邪一篇“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下面前人写道,“臣子之于陛下也。”张沐在下面写到“如君言,满朝文武皆为帝王妾乎?”薛宝钗抿嘴笑。又有长歌行一篇“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前人“贤君圣明如此。”张沐“先生可敢解下句。”下句不就是“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薛宝钗看向下句,那人果然无解,张沐倒是说了句“万物自有时,何来悲喜,庸人自扰而已。”薛宝钗又笑了,张沐的嘴可真毒,这一句话就把大半文人墨客骂了去。一页页翻过,看着张沐隔着时间,在一本书上和那先人拌嘴,宝钗觉得分外有趣,看一篇,笑一会。不知不觉间,下午就快过去了。  木兰辞,薛宝钗心里默念了一遍名字,还不等开头,那先人就骂“女子投军,不尊礼节,不守妇道,何敢为辞”张沐回道“女子从戎,保家卫国,男儿无能,苟且偷生,君何敢言。”这一篇,张沐注解最多的,不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凶险战场,也不是最为人诟病的“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而是“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张沐写的颇多,自当时的军户制的不合理,到百姓的生存状况,最后道“若为乱世,愿为木兰”。薛宝钗沉默一阵又笑了,尽说昏话,只这一句若为乱世,传出去就是祸患。何况他又不是女子,这句话该她说才是。  沉吟一阵,将书本又放了回去。想着帮他把书架整理了一番,不期看见书架最里面有个砖是活的,宝钗犹豫一阵,觉得不该动张沐的东西。不过张沐也说过,这里的东西随便她用的。而且自己除了是重活一回没告诉他,其余的底都叫他知道了,自己却还半点不清楚他的底细。这般想着,薛宝钗将那暗格打开,里面却是个小箱子,书本大小。打开来,里面放了几个防虫的香樟丸,还有一张纸。莫不是什么要紧的物件?可看着纸张,应该是有些年份了。薛宝钗将那张纸打开来看,上面只写着一首古诗: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故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薛宝钗没看完,把纸张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回箱子,将箱子放回了暗格,搬起那块砖堵上,又拿书本掩住了。做完这些后,薛宝钗才发现脸上凉凉的,拿手一抹,湿漉漉的。那字很漂亮,只是没什么力气,有些地方还断墨了,怕是病重时写的。写字的人是张沐的母亲吧。薛宝钗叹气,站起身,冲着暗格的位置行了礼,“伯母安歇,宝钗无意冲撞,请您见谅。他现在很好,以后也会很好,请您放心吧。”  灵儿一直在门口坐着。日暮西沉,华灯初上,灵儿坐的腿麻了,起来叫姑娘。抬头却被面前的景镇住了。  “姑娘,姑娘,你快来看,不用下来,打开窗子就能看到。”  薛宝钗听见呼喊,还以为灵儿出了事,急忙打开窗子,看灵儿无事,才朝着灵儿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看就怔住了。  日暮昏黄之下,那三座灯楼莹莹的发光。夕阳一点点沉下去,灯光一点点亮起,等到夜空发蓝,淡黄色的灯光在空中散开,柔和温暖,照亮了一方天地。  薛宝钗恍惚想起张沐说的,他当初上京,选择了清虚观落脚,为的就是这三座灯楼,能让人心静。   金陵。  今天张沐很是清闲,捉到了宁远,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他能处理得了。昨天飞羽卫已经来了,从他们手里把人接走了。现在张沐还在,是因为薛宝钗给的那两个田户不好处理。  他们是帮了不少忙的,落脚的地方,金陵的铺子,街道,还有掌柜伙计的身世,都是他们办的。可他们是叫蒙在鼓里的,薛宝钗的意思是不教他们知道为什么做,也省的他们胆小坏了事。可也得有个理由让他们去做事,这些张沐统统推给谢邵,自己则在金陵闲逛起来。  不一会儿,田地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赵爷,可算找到你了。您吩咐的事安排好了。”  张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知道是谢邵搞的鬼,却还是淡定的接了句:“好。” 跟着田地一同去了。  没想到田地带他去的是金陵薛家的宅子。   薛宅里只剩下了零零星星十余人看守宅子。见人来了问一声,知道是主家派回来的人,就殷勤伺候着,将人请了进去。  院子里很是干净,砖石地面,花纹清晰可见,素白的墙,镶着墨绿色的窗棂,顶着青墨色的瓦。院内只有两缸睡莲,已是七月末,将谢未谢,淡青花瓣,开得正盛。屋檐墙角,无半点修饰,清冷空旷。  张沐信口说是主家使他来看看老宅。那小厮急忙去叫管事,张沐却不待他们,自己信步去了,院子里留下的管事急忙赶来追了上去。  走得几步,景致又有不同,却也无非是些假山石洞,小桥亭台,间或一溪活水,几捧奇花,江南园林大都如此,巧则巧已,却无新意。倒是那院中几块青石板,排列有序,大巧不工,不知是何用处。  出了院子,远远可见一角斗檐,是栋小绣楼,上书卧云二字。陪着的管家眼神倒好,笑眯眯的打量了,“这是老爷的字,说是古人坐看云起,多累,他要躺着看云。”张沐笑一会,走了进去。  院子里比前院更加冷清,除却一架秋千,檐下茶花,再无它物。张沐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是薛宝钗的院子。素纱窗,乌木小楼,一派净色,却不显单调,没什么比这更适合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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