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不得不跟着这位光头反派沿着哥谭地下通道走了一段七拐八拐的路，哥谭下水道显然长得很符合反派口味，除去到处都有灯和路标外居然还很干净，某方面来说哥谭的反派们还挺给力……吧。　　光头反派带着米拉沿着另一条楼梯抵达一处地面上的居所。这似乎是个小型庄园，有看起来一点也不安全的落地窗和看着非常正常的沙发桌椅书柜厨房，窗外有大片小花园的灌木丛和树篱。此刻已是深夜，他把米拉带进了一间会客室，落地窗外可以看到远处山顶上仍然亮着灯光的韦恩庄园，尖顶建筑看着真挺哥特风格，大概蝙蝠侠把双面人关进阿卡姆后回去接受管家疗伤了。　　“请坐。”这位光头反派示意了一下沙发。“通常我会给客人端上咖啡和小点心，但我认为你并不会这么快信任我到愿意吃下我提供的饮食的地步。”　　这个句子很长还挺有逻辑。米拉在这个多元宇宙里听到的大多是短句，一句话里也就一两个重点，就算现在有了汉化，类似这样的一长句逻辑清晰的话也不常听到。　　米拉裹着毯子坐进了沙发里，之前在各种摄像机和大灯和其他人质互相吐槽后，还没缓下来就又被带到了这个地点……真是非常倒霉了，就算知道韦德会根据定位找到这里也一样。　　反派也坐进了对面的沙发里，屋子里光线柔和，布置得宜，显然经过精心设计还有良好的品味。米拉裹着毯子等自己稍微镇定一点才能让脑子继续转动。反派一言不发地等待着，等米拉缓过来后才平静地开了口：“我是雨果-斯特兰奇。”　　“……谁？”米拉脱口而出。　　反派翻了个白眼，“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博士？”米拉想了想，“显然你不是奇异博士，就那个……呃，史蒂芬-斯特兰奇。”　　“蝙蝠侠那些愚蠢的漫画里面管我叫雨果博士。”他回答，在沙发里一脸受够了的表情，“不怎么关注超人和蝙蝠侠这边的电影和漫画？”　　“呃，华纳兄弟干得不大好呗。”米拉想了想，柔软的沙发和相对高一些的室内温度让她的身体跟着放松了一些（环境的确能增加情绪buff）。“请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心理学家，前精神病学教授，”雨果博士说，在沙发里颇为自在地双手搭在扶手上。“进行了一系列非法基因实验后，被认定为是一个邪恶的人。”　　“……哦。”米拉听完了，不过还是想不起来这位是谁，算了反正她也没有那么熟各大漫画……死侍漫画还是韦德强行让她全补了来着。　　“好在你没把我推理成莱克斯-卢瑟。”雨果博士在沙发里叹了口气，“很多人直接就把我和那个天才混为一谈，卢瑟可没有胡子。”　　“……可能是你知名度不高的缘故？”米拉一放松就好像有点管不住嘴，或者是跟韦德混太久的缘故，有点儿习惯性嘴炮……“也有可能是卢瑟太有名了，超人的宿敌嘛，超人又经常和蝙蝠侠一起玩耍，误认也不奇怪？”　　雨果博士这会儿还穿着伪装制服，他叹了口气正要接着说点什么，此刻，这个会客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米拉忍不住看向那扇门。“请进，威尔逊先生。”雨果博士说。　　韦德开门，手里还拿着个大概是追踪信号用的小显示屏，一看到米拉他就呼出一大口气：“嘿辣妞。”　　“嘿韦德。”米拉条件反射地回答，又看向雨果博士。“怎么回事？”　　韦德两步就跨到了沙发边，在米拉旁边一坐，拉开毯子看了看发现米拉没被捆住手脚就把毯子又盖回米拉肩膀上了。“好啦，哥来了，快说快说。”　　“现在才是适合端上咖啡点心的时机。”雨果博士说，“电脑，给我们咖啡和甜点。”　　沙发中间的矮咖啡桌下传来一阵机械响动，这突然的声响吓了米拉一跳。她和韦德坐在一张三人沙发上，背后是挂着抽象画的墙面，斜边单人沙发里坐着雨果博士，中间的小咖啡桌像一个简洁现代风的盒子设计，很快桌面上就打开了一个口，升上来一盘放着三杯咖啡和糖罐奶罐搭配小曲奇的组合。韦德先伸手端起一杯开始往里面加料，米拉怀疑地看了看已经放松下来的韦德又看了看雨果博士……好吧她还能怎么办呢？估计韦德是不会被毒.药放倒的，要是能放倒他那随便一个反派就能解决了，于是米拉也端起了一杯往里面加糖加奶。　　雨果博士端起最后一杯，加进配料。米拉端着有点烫的杯子看向对方，又看了看整间会客室：一面墙是书架，还有办公桌椅，三人沙发正对着巨大的落地窗，韦恩庄园挺好看的，但就这个毫无保护措施的窗户来看，外面有人扔块石头这里大概就得嗝屁……　　“好啦好啦，快解释。”韦德摸着小曲奇边吃边说。　　“这次阿卡姆疯人院的集体越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行动，”雨果博士宣布，“小丑会带着小丑女到别的城市搞事，谜语人要去弄点新谜题，企鹅人要搞他的事业，毒藤女被猫女带走了，再往下那些反派都不算出名，包括我在内。”　　“哦。”米拉还没完全放下戒心，捧着咖啡杯给了个回应，没喝。　　除了哦还能说什么？您就这么把反派们的动向都给宣布了没问题吗……　　“对我来说，出名不是那么重要，但有名的人总能募集到更多资金——我一直在进行更多的基因改造，变种人的X基因也是我的目标之一。”雨果博士说，“愿意为反派的科研还有破坏提供资金的人不在少数，但像我这样的三线名声，通常都没什么资金来源。”　　“你可以加入九头蛇。”韦德已经吃到了第五块小饼干。　　“我和九头蛇是合作式，我不用天天跟着他们重复九头蛇万岁，他们也不管我干出了什么别的。”　　“签合约分成那种？”米拉忍不住问。　　“九头蛇的商业头脑相当不错，”雨果博士点头，“如果你有兴趣当个超级英雄，我建议你从切断反派的投资开始。”　　“没，哥很超级，但哥可不是个英雄。”韦德插嘴。　　米拉耸肩：“不了，没兴趣，我又没学金融专业。”　　“大部分人会试图向好的方向发展，或者对我说他们会全力支持超级英雄事业。”雨果博士看着捧杯子没喝的米拉和吃吃吃的韦德，“我就知道和死侍有交情的人思维模式和常人不同。”　　“当然了哥品味好嘛。”韦德说，拍了拍米拉裹着毯子的肩膀，差点把咖啡碰洒。　　“哈维-邓特那个家伙满脑子都是公平，”雨果博士说，“从一个人的行为特征能推断出他经历过什么，邓特的童年都在被他父亲欺骗，用那枚两面都是头像的硬币狂揍。”他看向米拉，“你当时在想什么？为什么你会想到邓特的硬币？”　　米拉：………………我能怎么办我就是看到他抛硬币扔了一次又一次就这么脑子抽风了？　　雨果博士观察了一会儿米拉的反应：“看来这是你的应激反应，不一定是你的大脑在运转分析，而是你的潜意识帮助你进行了一番思考了，并在关键时刻帮助你拖延了邓特的行为……”米拉听着他继续哔哔，雨果博士又叫出了电脑：“播放之前的实况录像。”　　一面墙上机械运转出一块巨大的电视屏幕，转向他们沙发的方向，这个会客室墙壁里大概满是科技装备。米拉看到了十个人质在双面人宣布要进行人性的考验时，摄像机镜头给了每个人大脸特写……　　“辣妞我看到你脸上有个痘。”韦德已经把桌上的小曲奇给吃完了。　　死侍一说话米拉就觉得之前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大概这种毫不正经的嘴炮画风总能把那种正经严肃给人带来的心理上压迫感给降低一些。“我觉得亚洲人的骨骼太吃亏了，你看我脸好大。”米拉回嘴。　　“通常一个人在特殊情境下会有两种反应，战斗，或者逃跑。”雨果博士又对电脑说了一句‘进行面部分析’，屏幕上电脑就重播了一遍双面人要求他们选择时每个人的面部表情，播放速度放慢了数倍，紧接着屏幕上标出了每个人质的瞳孔放大，心跳与呼吸加速，以及远程热源监测发现的体温细节变化。“在邓特说出他的要求后，人质们的第一反应是惊讶，”雨果博士说，指出屏幕上一些数据峰值（当然了米拉没看懂）。“之后的数据才是区分出不同的关键，注意看其他人的数据。”　　米拉看到其余九个人质的身体数据远程监测在面临选择时，仍然维持着高心率，呼吸急促，身体绷紧和瞳孔放大的持续反应。只有米拉的数据在初始的惊讶后最先回归平静，心率和呼吸比平时稍快一点点，但绝没有其他人反应那么强烈。　　“人体的本能反应从不撒谎，”雨果博士露出了把米拉带到这里后第一个微笑，“这说明两点，要么你确信这场真人秀里自己不会死，要么你没把那些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米拉没说话。　　“哦那是因为辣妞和他们都不熟。”韦德随便地说，把咖啡喝掉了一半，看到米拉没喝就又戳了戳她：“没事，咖啡没问题。”　　于是米拉喝了一口咖啡，相当好喝，现在已经不烫了，温暖的咖啡让她也更缓过来了一点。　　“人们总是不承认自己心怀冷漠与恶意，”雨果博士在米拉缓了点儿后说，“像我这样的人被称作反派，除去做了那些违法的事以外也没有什么。相反的，我更了解人性，人性天生就有阴暗与残酷的一面，社会规则只是千百年来人类聚居并为了更好地生活下去所形成的一系列默认条款。”他是沙发里将手指指尖互相抵在一起，像个金字塔一样。“就像是婚姻，人类群体从母系社会到父系社会时，婚姻的一夫一妻制正是保证了父亲可以通过掌控妻子来验证孩子是自己的血脉，这是一个确保遗传的策略。”　　“我觉得你把我和韦德都弄进这里，不是为了跟我解释人类社会习俗的。”米拉说。　　韦德没有了小曲奇吃，看了看米拉又看了看雨果博士，开始无聊地用两只脚在沙发前的地板上跳起了幅度很小的踢踏舞。　　“没错，”雨果博士承认，“我找上你正是因为你的反应更接近于本能。”　　“……不觉得我冷漠无情？”米拉问。　　“在邓特那个程序挑选出你们十个人的时候，当然对你们也做了些调查。”雨果博士说，“其中有两个人质和你一样，”他让电脑放大两个人质的面部表情和数据分析，“他们也被要求在不算熟悉的人中选择谁生谁死，但他们的真实身体数据和那些担忧家人的反应差别不大。”　　“……也许他们担心选择了其中一部分人的生命后更担心双面人不遵守约定？”米拉想了想，“我知道双面人还算是一个比较遵守自己规则的反派，但他靠硬币来决定杀不杀人随机性太强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潜意识最后问出那个问题的原因，”雨果博士点了点头，让电脑记下来。“你在被选中后就研究了邓特的档案。”　　“看了点漫画还有他之前的现场直播。”米拉承认，“他总是靠硬币来决定最后要不要让人质死亡，可能那个时候我的脑子就想起来了这个细节，说实话我根本就不记得当时在想什么。”　　“你做了相应的准备，加上适当的紧张感与肾上腺素，你的潜意识试图自我保护，帮助你做出了决定。”雨果博士说，“刚好我在研究反派们和超级英雄的心理，我需要从人群中快速挑出有两者倾向的人来进行思想引导，如果能再来点基因改造就更好了。”他看向了韦德，韦德已经无聊了好一会儿：“轮到哥了不？你们反派总有长篇大论要说，哥都快睡着了。”　　“不同的超级英雄互相有自己的巡逻区。”雨果博士说，“我在对你做背景调查前没过多关注死侍。”　　“毕竟大部分超级反派都觉得哥脑子有洞，实际上是脑子有癌。”韦德在话题终于转到他身上后在沙发里摊开手脚。　　“关注了之后才发现你们俩有相似的解离状态。”　　“……啥状态？”米拉和韦德同时说，互相看了一眼后韦德伸出手，米拉和他击了个掌。　　“解离，就精神类疾病而言是身份识别障碍，心因性失忆症，以及多重人格障碍——不过在你们俩身上的表现又有所不同。”雨果博士为他们解释，“我认为你们俩有相同的思维模式，你们都认为自己所处的世界不是现实世界，还认为这个世界有许多不合逻辑的地方——我调查了你之前参与姨妈死亡的案件细节。”　　米拉又和韦德互相看了一眼，韦德小声（一点也没有小声）说：“那个抓鬼案件？”米拉点点头。　　“鬼魂只在特定区域出现，而你们在那起案件中的反应也相当不同寻常。”雨果博士阐述，“在今晚的人质案件中证实了我的观点。”　　“……我来自平行宇宙？”米拉想了想问出口，“你是因为我们身上有谜团才把我们弄到了这里？”　　“我还没见过平行宇宙来的人，在亲自验证前我认为它不存在。”雨果博士说，“我认为你比起那种被社会规则制约的普通人来说，更接近于一个反派的思维模式。”　　米拉……又喝了一口咖啡。　　韦德在旁边耸肩：“正派人士也不喜欢哥，这年头超级英雄都得有些缺点才能让观众有好感。”　　“你想拉拢我？”米拉问。　　“这次哥谭直播全世界都看到了，”雨果博士对电脑说了一声，“你的父母在环游世界，还对你漠不关心，这也影响了你的思考模式。接下来至少两周，网络都会讨论你用临时提出的问题拖延了邓特的设局，估计还会有脱口秀节目找你采访。”　　米拉皱起了脸：“呃，我成名人了？”　　“他们会给你很多钱钱的唷辣妞。”韦德说。　　“你们俩的……”雨果博士想了一想挑了个词，“……‘友谊’也会是这些媒体与网络的重点关注对象。”　　“你想要什么？哥的价码很高。”韦德开口，之前他一直处于旁听状态，米拉也对这个突然掳走的模式非常懵逼，这会儿韦德大概开始控场了。　　“我要变种人的基因样本。”雨果博士说，“我知道你们俩都认识X战警。”　　“弄点血液不是什么问题，”韦德说了个天文你数字，对方同意了。　　“另一个要求是，我要你接近蝙蝠侠。”雨果博士对米拉说。　　米拉：？？？　　“……我根本就没见过蝙蝠侠。”米拉现在想翻白眼了，“要不是双面人那个随机抽人质的程序选中我，我根本就不会来到哥谭！”　　“蝙蝠侠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人类，”雨果博士说，“而哈维-邓特是他曾经选出的‘光明骑士’，邓特因遭受打击变成双面人之后，蝙蝠侠一直试图挽救他。”他看向米拉，“你这次提出的问题一定会让邓特头痛，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测算那枚旧硬币的概率，而且他一定会再次找上你。”　　“蝙蝠会盯梢那个半脸疤，懂了。”韦德说，用手遮掩着对米拉小声提醒（实际上仍然并不小声）：“这个人是蝙蝠迷弟。”　　“……哦我也懂了。”米拉现在总算搞清楚雨果博士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后的重点所在。“别告诉我你要我去戳蝙蝠侠一管血液。”　　“他不会让你戳针管的，”雨果博士摆了摆手，盯着米拉的脸。“我要你接近布鲁斯-韦恩。”　　米拉：………………　　雨果博士第二次笑了：“我就知道你的本能反应骗不了任何人。你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　　“有可能是我告诉她的？”韦德插嘴。米拉叹了口气：“你又从我的某些微表情之类的反应上看出什么来了。我可不觉得这个人会让我接近。”　　“他会的。”雨果博士回答。　　XXX　　最后被这位反派客气地送进附近一家旅馆时米拉仍然一脸懵逼。　　“他不会是想找个人表达一下他的心理分析技能吧？”她挠着头发，现在已经深夜三点，她又累又饿，但因为之前过度紧张而一点都不困。这个旅馆房间是两张单人床，雨果博士显然没打算给他们两个多花点钱。　　“哥这个活儿只要随便找几个没被收进X战警的变种人就行。”韦德发了几条短信出去，跟米拉挤在同一张床沿坐着。“反正哥知道半脸疤疤那个家伙这次搞事情，蝙蝠一开始就做好了很多准备，除了最后他掏出一把【哔——】威胁你们以外，这就是个电车难题。半脸想证明其他人在面对这个情况时一样会自私——哥觉得每个人都很自私！这根本就不需要证明！”　　“也就是让我们掌控其他人的命运呗。”米拉撇嘴，“如果不是因为双面人要搞事，我们这十个人质根本不用选择让谁活下来。”　　“其实电车难题有个挺不错的解答。”韦德说，“两条轨道都绑着人，你又站在岔道口可以控制铁轨，只能选一条道的话，只要把铁道扳到人最少的那部分，然后冲过去把人解开就行。”　　“……多数人的需求高于少数人的需求？”米拉想了想，“如果来不及跑过去呢？”　　“能救多少救多少咯？”韦德随随便便地说，“而且你自己被撞飞的话，就没有人谴责你了嘛。完美解答。”　　“道德困境好难做出选择啊。”米拉吐槽。　　“大部分道德决策都是……”韦德在手机网络上搜了一遍，“都是根据‘为最多的人提供最大的利益’这个原则做出的。这是维基解释的功利主义观点。”　　“看来我当时脑子里的突发奇想非常有效，”米拉乐了，“我把难题又还给了半脸……靠我被你带跑了，反正双面人现在肯定要纠结他那枚宝贝硬币到底是哪一面落地的概率大点儿。”　　“所以后面半脸疤肯定会再找到你问个清楚。”韦德宣布，“哥觉得我们需要再吃点什么垃圾食品庆祝一下劫后余生。”　　“我很好奇你在我当人质那会儿干嘛去了。”米拉说。　　“拿着一把巴.雷特在远处随时准备狙击。”韦德比划，“半脸疤打算喂子弹的时候哥也准备好了喂他一颗子弹，哥可是个神射手。”　　米拉想了想：“然后刚才那个光头反派就给你打了电话？”　　“没错。”韦德拿起旅馆外卖菜单，“你想吃什么？有炒面和寿司还有披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