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但凭洪大都督和省府安排就是”?你上我这来难道不就是想挑个心仪的职位吗?
但听到后面就一下子恍然了,也听懂了沈观夜的言外之意。
并忍不住在心中啧啧称奇:沈声晦真是生了个不简单的儿子啊。
他同沈声晦不怎么熟悉。
虽然沈声晦是民政科的副科长。
但因为洪洞营前任营长顾维国的关系,沈声晦甚至算不上是政府派系的人,更别说是他的人了。
两人毫无私交,甚至还有点仇怨:
作为一县知事,他当然希望手下尽可能是自己的人,如此才能使政令通达。沈声晦占据了民政科副科长这一要职,又没有倒向他,他当然会想换上自己的人。
可惜沈家在洪洞县树大根深,沈声晦本身又没被他抓住什么小辫子,所以只能作罢。
好在沈声晦这人比较淡泊,因此除了最开始有点暗流之外,之后的两年双方都相安无事。
不成想,沈声晦这样一个淡泊不争的人,竟生出了这样一个不简单的儿子。
他不明说自己想要哪个位子,却说了与谢长安之间的仇怨,还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将谢长安拉下马来?
谢长安一旦被拉下马来,治安科科长的位置空着,还能属于谁?
这一下,既干翻了仇人,又得到了心仪的位置,偏偏还什么都没有明说。
一番操作下来,简直绝了!
瞧沈观夜那举重若轻的熟稔姿态,哪像个十九岁的孩子?
倒像是在官场沉浮多年的老人!
“这个谢长安!仗着自己是洪大都督的亲戚,尽是胡闹!世侄,你放心,我定会好好训诫他一番!”
陈慕云先是在心中感叹了一番,接着便“震怒”道。
既然沈观夜即将成为自己人,那他当然要配合演戏。
之后,沈观夜又同陈慕云说了一会儿闲话,然后婉拒了对方留下吃饭的邀请,离开了陈府。
沈观夜离开后,陈慕云在座椅上又坐了一会儿,才唤过管家。
“你上柳秘书家一趟,喊他过来,就说有要紧事。若是还没吃饭,就让他上这儿吃。”
一位新晋的天启领主选择加入他们这一派系,这绝不是一件小事。
这里面又牵扯到了洪大都督的妻弟,虽然只是一个十三姨太的弟弟,但代表的也是洪大都督的脸面,马虎不得。
这事儿他必须上报给自己的老领导,让老领导们来把把关。
还有文书工作,也需要秘书来润色。
另一面,从陈家离开后的沈观夜也是心情大好。
不仅是因为办完了一件要紧事,也是因为谢胖子马上该受到报应了。
他相信陈知事,陈知事那一派系的高官,以及最后面的洪大都督,都会做出符合他心意的选择。
谢胖子想玷污他姐姐,以为这事能这么轻易算了?
怎么可能!
回到家,又有客人在。
不免又要应酬一番。
第二天,沈观夜是在少女清脆好听的卖杏花声中醒来的。
窗外,是沙沙的春雨,雨巷里,手挽一竹篮新鲜杏花的少女撑着伞,一边走,一边叫卖,声音清脆得像是春天的黄鹂鸟。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沈观夜的脑海里忽地闪过了这两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