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莲姬,是莲子,还是玲二。 ——清原绘凛 长长的春假在神奈川带着如同梦境一般,家中庭院里的樱花簌蔌下落,煞是好看——不过隔几天也就看得没那么舒心了,因为花瓣烂在地上走起来会打滑,又花费了她和阿姨很多时间打扫。堆积起来的花瓣就留在地里,等园丁师傅来把他们翻进地里再平整好草地,归根入土。 这种宛如哲学一般生活总让清原很是欢喜,又有些惆然。 虽然她再没有做起过那个梦。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的生活定然也不是虚幻。当全然忘记从前时她又真的只是清原绘凛,当意识到从前时,这一切生活又变得像是假的。 但清原绘凛不断告诉自己,她会好好继续下去,不管前面是什么事情,她会好好珍惜生命的——只是她自己也不确定这是什么意思。 “是么?手冢一家要来?”,咽下刚入口的味增汤后,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真田弦一郎一向是很羡慕这个忽来的堂妹,家风严谨的饭桌上一向是要求食不言,只有饭前后母亲或者爷爷会说点家常评论饭菜。这一向是他不敢说话的。 所以真田弦右卫门没说旁的,只有回答道,“是啊,听说他们家孙子运动过量身体有些劳损,趁此战也一同来泡泡温泉。” 要是提问的是真田少年……少年回想去年他一次刚跟那个手冢比赛完败后也是类似地问了一句——其实很废话的话后,他家爷爷只瞪了他一眼。 而左看绘凛,一手放下碗一手按着筷子,问得很是欢快,“那我能再邀请一个同学来玩么?都是班里的。” 得到首肯后的清原,回给一直慈爱地看着她的真田妈妈一个微笑。 弦一郎看着绘凛,想起母亲嘱咐的话,“本来很担心绘凛会与我们生分,不过现在看来她也真的把我们当亲人,所以弦一郎要对妹妹很好很好才行哦。”为什么他自己想着要请同学来家里或者吃饭的时候说话都觉得非常羞涩难以启齿呢,难道其实我不是亲生的。 然而对于他来说,虽然自己开不了口,但是看看妹妹说话也算是极好的。 不过等到隔天手冢一家来时,他都没预料到那时的心情是多么复杂。!手冢国光!可恶!最可恶的确是,手冢国光像根本没有见过他一样,等两家大人进门后他也只浅浅地对他点了头。 反而是清原绘凛跟老人家问候了几句话后,一边转身一边举了个手,“你好,手冢。” 重点是手冢也很熟悉地回复,“你好,清原。” 清原看着都站着没说话冷场了一分钟的现场,只好说,“不是要你带我我们去玩吗?欧尼酱。” 听着面无表情的清原绘凛软糯的称呼,虽然一开始总要脸红,但习惯成自然,真田弦一郎此刻也不觉窘迫,反而有些炫耀地看向手冢国光,可是脸上一脸僵硬严肃惯了根本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他想着既然上一把输了,也该找些什么来找回点场子。 “那么……夹豆子。”他压了压帽檐。 手冢仔细看了一眼着真田,清原绘凛虽然困惑脸上也没说什么,跟着真田弦一郎就往后院去了。他们家的房间都是面向庭院里的,和室内套两间算是书房与寝室。春天里开着门,清原又跑去厨房要了茶点,真田去找来碗盘豆子筷子摆好。三个少年面面端坐在几前就着樱花,粗看也是略有风味。 只是细看,一位少年冷峻无言,一位少年面肃拳紧,另外少女茫然看风景。 少女在想,谁倒是说话呢。 静坐着就过去了一分钟,清原端起茶杯默默喝了,抬头看了真田一眼。 “哥哥,豆沙团子。”她把自己手侧的茶点往真田方向推了推。 真田弦一郎最爱吃的和点就是豆沙团子,“啊……咳咳。”他拿起筷子,才不得不先开口,“就是讲豆子夹起来放入这边碟中即可,试试。”可恶,原本想对方先说话的,不过他也不是先说话的,不算输。 “那么练习一下……一会正式比试比试。” “啊……”手冢爽快地出声答应了。 清原绘凛是不太擅用筷子的,虽说一向筷子也是用惯得,可是毕竟在外也是怎么省事怎么来,能动手的不动餐具,能用勺不用叉的,豆子这滑溜溜的东西…… 啪嗒。 她真是一个都夹不起来……啪嗒……她抬头说,“我就看你们玩吧。” 她一边随意挑拣挑拣,一边着喝茶。十分钟过去了,就歇了歇手看看两人战况。 “四十九,五十。” 两人几乎是同时落筷。 “噢,势均力敌。”清原绘凛难得出口显摆显摆成语,不过仔细一看自己表哥,面色可不太好,虽说一向就没好过,但此刻脸好像更黑些了。 真田弦一郎脸不黑才怪,对方是没占到便宜,但他可是每日都修行的,居然会跟那家伙同时落筷。果然还是太大意了!因为之前的失败而心神不宁,太大意了。 过了一会,八木玲子也来了电话说到她家了。她去门口把玲子迎了进来,又去厨房加了茶水回来,八木正跟着手冢问春假作业的事情,手冢的话依旧不多,倒也有问必答,场面还算是融洽。 八木聊着聊着也不好意思光顾着跟手冢说话,顺便就问了一下真田,“呐呐,真田君你们学校春假作业如何?多不多呢?” “我们立海治学严厉,作业安排合理,都非常助于我们巩固知识。” 八木玲子感觉这对话没法进行下去了。 “这是荞麦茶,玲子的,手冢的。还有哥哥的。” 八木听着这句软糯的、撒娇的称呼不禁浑身一抖,“啊……说起来真田君是绘凛的亲哥哥,这个不一样姓?”她从来都没这么喊过她家大哥。 “表哥。”真田答道。 “这样,我听她喊你欧尼酱。” “还有别的喊法?玲子怎么叫的?” “额,我都是喊喂的……” 其实玲子自己也是话题终结者呀喂。 清原也看出着话题没法进行下去,于是主动问些别的相对有实质意义的话题,“手冢是后日才走吧,今天说是晚上都去箱根那边玩?” “是的,听说来之前已经旅馆订好了。” “玲子东西也准备好了的吗?” “欧尼酱呢?” “我有两个朋友要一起来……手冢,幸村精市,你还记得吧。”真田特意对着手冢回答道,清原看他最后半句话问得尤其用力。 “啊……上次此赛。”手冢记忆起来了。 “哼,上次比赛,下次的比赛希望能遇上你们青学,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我们青学也不会大意的。” 八木玲子悄悄拉拉她的衣角,一脸八卦和有戏的神色。 她轻轻伸手拍拍八木,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话题又终结了。 虽说事先清原说了手冢会在,八木玲子想着同班同学而已也是奔着春游的意思来的。但下午一集合,真田君喊来的两个朋友,真是让八木玲子一口老血喷出来。真不是冷峻的校医弘月君,美过全校女生的万人迷学长,还有同班学生会腹黑部长凑了一桌吗? 清原绘凛自然懂她空掉血槽,还得抓着她的手让八木冷静下来。不过那个冷峻校医看起来有点面熟啊,而且虽然闭眼这点神似宏月君——上次粗略一见还没看出来,而且这独特发型还是有点…… 出门前一大家人站在家宅门口,最开心的还是真田妈妈。 “啊……这么多可爱的年轻人,好久没见到了,啊有小绘凛在真是好呢。”她笑起来一边拍着绘凛的肩膀一边转头问真田大叔,“是吧亲爱的。” “是啊,大家以后也要常来家里玩哦。” 去年见过的幸村最先笑起来, “好啊阿姨,承蒙招待。” 笑的清原和八木都是一愣一愣的。 “哎呀,精市你别客气你想来随时来家里玩好啦。” 家里共两部车子,刚好真田夫妇各开一辆装下他们所有人。她看舅母很是中意幸村的样子,就婉拒让她坐副驾的邀请,提出让熟悉神奈川的他们坐副驾方便帮忙,然后幸村就很愉快地接下差事。沿着东海道线开车过去也就半小时便到箱根,几人在车上也不免相互认识认识。 “绘凛,这是弦一郎网球社的队友们,你们年轻人自己认识认识吧。” 幸村先转头对她说,“好久不见了绘凛,这是柳莲二,也是我们网球社的队友。”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绘凛点点头,只觉得这名字好像很熟悉。她先跟不认识的柳莲二打招呼,“清原绘凛,Erin就好。”然后也学着样子介绍八木给两人,“这位是柳(Yanagi)玲子(Reko)。” “Erin Kiyohara!请问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名字给改了!”她掐上了清原绘凛的后腰没然后转过去对着两个男生正式说,“我是八木(Yagi)玲子(Reko),请多指教。” 开车的舅妈先笑起来了,“咦,这么听起来,跟柳君的名字很相似欸。” 然后幸村精市愉快地开始接话,“啊哈,你家多了一个妹妹呢,是吧,还不认真认识一下。” “的确如此,我是柳莲二,请多指教。”柳莲二明显不想搭理幸村,又忍不住掏出随身笔记本写下了两个人的名字比对,然后很自然地说道。 八木玲子继续掐着她的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吼着,“啊啊啊清原绘凛都怪你!。” “抱歉我对日语不是太熟悉。” 八木不想跟清原说话,刚才被介绍开始就一直脸红还没缓下来,亏得车里光线暗不明显。她不经意地向右边凑去,问道“你喜欢随身带笔记本啊?” “是,资料就是一切。” 玲子说着就往柳莲二本子上瞥过去,“等等我是八木玲子不是八木莲二啊。” “非常抱歉!”柳立刻划去备注的平假名,重新书写。 幸村在前面开心地笑着,连清原绘凛都憋不住捂着额头埋在窗边笑得抽搐。 “啊真是……清原绘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