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王菲和那英在春节联欢会上唱《相约98》。20年后，那首歌的旋律依然悦耳动听。　　　　1998年，日本，仙台市。　　　　一家人在家附近的网吧里看春节联欢晚会的转播，那个时候电脑还不是那么普及。看晚会时，小苏悦一人独享一对耳机，挤在旁边的父母两个人分享一对耳机，听见《相约98》时，父母的眼睛里有平时鲜见的水光。　　　　看完转播已经凌晨两点。仙台下着鹅毛大雪，走在雪地里棉鞋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莫名兴奋的小女孩挣开爸妈牵着的手，跑到路边结冰的水坑上溜达，一步滑了好远，最后摔扑在地上咯咯咯傻笑。　　　　记忆仿佛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两三岁时的记忆总是零零碎碎只剩下一些画面，而五岁之后就开始连贯起来。98年，苏悦五岁，随父母到日本生活的第三年。　　　　种种机缘巧合，父母在九十年代初到了仙台，做中华料理的生意，两岁时苏悦也被接了过去。太小的小孩对出国完全没有概念。唯一切实感觉到背井离乡的时候，大概是过节团圆时的只有一家三口人吧。　　　　仙台的冬天都是下雪的，苏悦从小就很喜欢雪，下雪时总会撒欢似的跑到雪地里去蹦蹦跳跳。附近的小孩也会在下雪天出来玩，小区附近的公园就是小孩和家长们的集散地点。大家一回生二回熟，没过多久就开始在一起玩扔雪球的游戏。　　　　苏悦就是在这里认识了留着蘑菇头的羽生。　　　　蘑菇头羽生个子小小的，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两条线。女孩子小时候拔个总比男孩快，五岁的苏悦比四岁的羽生高一个头，她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落到小蘑菇的头顶。　　　　这也太圆了吧，苏悦心里这样想。　　　　有一次打雪仗，苏悦看着面前的小圆脑袋神游到植物科普书里的蘑菇种类时，被对面男孩的雪球砸中了鼻子。小女孩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蘑菇羽生小跑到她旁边蹲下，从兜里掏出小手帕往苏悦手里塞，奶声奶气地重复着“别哭，别哭”。　　　　大概是真的砸疼了，加上有人安慰越发委屈，小苏悦的眼泪啪嗒啪嗒一粒粒往下掉。有些慌神的小蘑菇蹲在原地不知所措，看见苏悦妈妈和自己妈妈正往这边来，又奶声奶气地说，“你妈妈来了，别怕。”然后小手攥着手帕往苏悦脸上蹭了蹭，帮她蹭去了几滴委屈的眼泪。　　　　蘑菇羽生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女生的眼泪好多啊。　　　　二．　　　　这次事件倒是成了两家人熟络起来的开端，苏悦的妈妈和羽生妈妈自此经常在公园旁边聊天。　　　　羽生那个时候已经在学花样滑冰了。平时在结冰的水坑上，小蘑菇也要去溜达一圈，看得小苏悦目瞪口呆，毕竟自己是冰面摔跤达人。羽生的姐姐纱绫也在仙台冰场学花滑，小蘑菇经常炫耀自己的姐姐，每次说到姐姐就眯眯眼。　　　　某个晚饭时间，妈妈问苏悦要不要也去学花滑，小苏悦想到小蘑菇也在那里，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去冰场的第一天，苏悦在场下看着小蘑菇跳圈圈，一周接一周，头发跟着跳跃扬起又落下，就忍不住咯咯咯笑。场上在练习的羽生看见小苏悦，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幼年时期的回忆清晰得历历在目，大概是因为自己特别珍惜那段时间吧。单纯地在冰上学着如何掌握平衡，如何做旋转，跌倒的时候会有一个小蘑菇滑过来问自己“没事吧？”。　　　　很纯粹的记忆。冰场的温度，小孩们的笑声，飞翔的小蘑菇。　　　　后来的后来，苏悦在电视转播里看到初长成的少年潇洒肆意表演时，还是会不厌其烦地感叹道，“自己曾经还和他一起滑过冰啊。”　　　　小蘑菇好好地长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