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冲微微皱起眉头,“仙人,此话怎讲?”
抬起头仰望天空,王望尘回道:“杀了他们倒是痛快,但终究治标不治本。以后肯定还有相同的山贼出现在这个要冲劫掠过往商队。”
杨冲反复观察王望尘,他面前的这位仙人似乎与他此前见过的仙人都不太一样。
“自甘堕落的人每个时代都有,不是我们所能左右。以后的问题就交给以后的仙人处理,不必我们操心。”
“那在他们处理之前,又会有多少商队遭受劫掠。你还没有退休,就又有一处山贼占据山头,那时你确定还能找到和我一样的人吗?”
面对王望尘的质问,杨冲哑口无言,其他商人同样说不出话。
“那依仙人的意思,如何才能治本?”
王望尘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再次扫视过整整齐齐的山贼队伍,视线停在瘦弱的书生之上,问道:
“你起来回答我,你为什么会成为山贼?”
瘦弱书生攥紧拳头,内心纠结,但还是选择将真相说出:
“我们本生活在涌泉州,因为家乡被妖兽毁坏,流落至此,无奈占山为王。山内贫瘠,作物难以生长,为维系生存只能下山劫掠。”
商队内响起声音:“我也有见过流民,他们能到城市中生存,为什么你们不行!说到底还是坏!”
瘦弱书生咬起牙,他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就在这时,王望尘开口说道:“几个流民对一座城市构成不了多少负担,城市能消化得下。但几人变成几十呢?几十人变成几百人呢?数字变大,量变达到质变,情况不同了。况且也并非所有人都愿意接纳流民,给予他们作为人的尊严。”
瘦弱书生很惊讶王望尘竟然在替他们说话。
王望尘没有在意现场任何人的目光,自顾自说了下去,“人本来就对未知充满恐惧,同一座城市的人朝夕相处,没出任何意外,这很让人放心,但当一群不知底细的人出现在这座城市,人会本能地认为他们可能干涉整座城市,触犯自己的利益。
就比如,这些流民会不会带来什么疾病,会不会并不是因为妖兽的事而是因为别的原因被赶出家园的......就算没有,有的人也会认为流民参与他们的日常生活后,会致使某些生活必需品的价格上涨,导致他们的生活成本增加。
这些有意识的、无意识的原因结合在一起,会致使他们有意识无意识地歧视流民。而被大部分人歧视的后果,可能不是失去尊严,而是得不到食物,得不到水,最终死去。
所以,才有流民选择占山为王,依靠劫掠为生。”
王望尘话音未落,商队中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跳了出来,“但是!他们也不能因此烧杀劫掠,用我们的命去换他们的命!仙人,难道你也赞成这种方式?我觉得无论理由多么冠冕堂皇,错了就是错了!”
王望尘没有因为被人打断产生半点不快,“我并不是说这种方法就对。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现实之中存在着许多无奈,有的路光是想想就知道充满多少荆棘,很有可能出力不讨好,既然如此,还不如采取能获得更为稳定收益的方法。倘若按照某些方式去做,就能得到美味的食物、更好的生活,他们还会冒着这样风险出现在这里劫掠马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