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达来了,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当听到辛兴宗要见自己,刘然知道此事成了,手下士卒整日操练,他看在眼里,就连他自身受限于口粮不足,一日操练,又乏又困,夜里鼾声如雷,他知道若是再如此,操练非但不能如愿,反倒会适得其反。
就算撑过半月后的查阅,到时也会伤兵满员,那时士气又怎可用,战争的残酷,历历在目,刘然所需的并非残军,这河湟地处熙河边境,迟早会和西夏交战,他所能依靠的便是自身与麾下士卒。
自古以来,精锐所花费的物资,便是普通士卒的十倍有余,然而就连平日口粮都略显不足的弓箭手,岂能有此待遇。
粮食问题悬在头上,众人心知肚明,却无任何办法,朝廷赏赐肉食,尽被辛兴宗等人扣押享受,想从他们手中取粮,不亚于虎口拔牙。
因此,刘然将目光投向这辽阔的河湟,河湟乃是垅右之地,富庶丰腴,兼唐末失其地,百年以来树木葱郁,实为天然涉猎场所。
尽管如此,军中有法,弓箭手不可擅离职守,若是私自出行,以逃亡法处置。
刘然知晓想要外出涉猎,唯有过了辛兴宗那一关才可,故令手下士卒将赏赐钱财,连同自己那一份,尽数上交范都头。
由都头范达去游说,如今顺利得到见面的机会,也让刘然稍有振奋。
夏日可畏,湟州犹如蒸笼一般,辛兴宗坐在椅子上,辛兴宗依旧手捧左传,在他身后两名侍女,手持蒲扇不断摇摆,扇出阵阵凉风。
郑科则手上拿着肉干,也不避讳辛兴宗,一直往嘴里送,无战事时,郑科唯有酒肉做消遣。
直至有人禀报,郑科才停下手中动作,朝门外望去。
一进屋内,刘然便看到郑科与辛兴宗,低头拱手道:“标下见过辛寨主,见过郑指挥。”
辛兴宗收起左传,朝刘然饶有兴致道:“狩猎皮毛可是你的主意?”
刘然拱手道:“正是标下的主意。”
当听见刘然的话,辛兴宗动心了,湟州地势平坦,衔接青唐,更有成片山脉,飞禽走兽数不胜数,在这塞外之地,皮毛尚且不值钱,若是运送中原,皮毛价值可达百倍,辛兴宗如何不知。
湟州盛产麝与翠鸟,更是其中佼佼者,翠鸟羽色翡赤而青,王公之家妇人,颇为热衷,其羽可值千金。
昔日哲宗时,翠鸟之羽告急,朝廷下令官员禁止买卖,立法甚严,禁中若犯,罚禄三月,无一人敢犯。
而今宋帝佶继位十多年,朝廷上下大兴奢侈之风,翠鸟之羽,有价无市。
就算刘然不说,辛兴宗也动过心思,令手下士卒狩猎皮毛,走私中原,可获利百倍有余。
辛兴宗朝刘然询问道:“为何选在此时?”
刘然没有隐瞒道:“军中操练艰辛,食不果腹,标下身为军使,便想到前去为辛寨主狩猎皮毛,也可得一肉食。”
听着刘然实诚的话,辛兴宗很是满意,军中有法,弓箭手不可随意动迁,但出身将门的他,对于军法也无太大敬意,他只在乎自己切身利益,狩猎皮毛之事若成,他将一本万利,没有反对的理由,却并未立即说话,而是拿起左传故作姿态的看了起来,将刘然晾在一边。
被晾在一边的刘然,脸色如常,低着头看着崎岖不平的地面,笃定辛兴宗会答应,此事是双赢之策,辛兴宗获取皮毛,获利百倍,他们可得边角料,有一口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