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忧一怔,“什么暗号?”
她还没等来回复,就看见有个黑衫玉面的男子从六角宫灯里抽出一只长剑,冷声道:
“交出赤霄剑。”
而后一剑向她身前的高长恭背后劈去!
随后是那年长她一岁的昆涂欢,抽出手里长刀愤然道:“你个骗子!”
元无忧毫不犹豫的宰杀面前的宇文怀璧、突厥公主,把高长恭拽到怀里,护在身后。
她不相信有重回过去,所以这都是幻境。
于过去的她而言,宇文怀璧与西魏、北周是她的辖区,她自然要撇弃一切私情的庇护他们;但于如今的她而言,高长恭在洞中胜过一切。
元无忧必须毫不犹豫的选择高长恭,一次一次不厌其烦地救他、护他,这才是她该做的事。
即便有可能,因此走不出去。走不出幻境。
但她相信凭高长恭的心智,凭他从不是隐居避世、百无一用的柔弱男子,她相信高长恭也在极力寻找幻境的突破口。
就在此时,面前的男子红裙褴褛,细腕持刀,他抓起她白皙的手,“你的三指手套呢?”
此时她的手上,只有大拇指上的墨玉韘,没有食指上的弧钩指套,也没有那条漆黑皮手套。
元无忧没想到,他连自己战时的装束都记得。那本是左手四指、右手三指的皮护具,留出拇指为了不失去对事物的触感,右手食指和拇指是为了拉弓勾弦。而玉韘则是勾弦和施加力道用的,同时,玉韘里暗藏保命的戒刀机关。
此时的高长恭异常安静,细密如蝶翼的长睫一掀,忽然拿黝黑炯亮的凤眸,直勾勾看着她,
“我就知道,你会来赴约。”
元无忧有些哽咽。
“我来赴约娶你了……”
“可本王要的赴约,是她提头来见。赴的是鸿门宴,解的是婚约。”
要没有这次幻境,元无忧还真忘了这茬。
那时厍有余还没凭空出现,怪不得别人。
分明是她自幼凉薄狠绝,辜负他,说断情话。
幻境许是随着她的心境改变了,她望着眼前的战火连天,她又坐上了高头大马,被玄黑军服簇拥。
对面的红袍小将鬼面狰狞,他瞄准了她,轻声道:“风既晓已死,本王杀你,问心无愧。”
能说出这话的,一定是真的高长恭。
元无忧无处辨别,她喉咙哽咽,滚出一句:
“在你眼里,我究竟是风既晓,还是风陵王?”
“风陵王和风既晓都该死,杀母之仇,犯国之恨,我分得清。”
“即便今天站在这里,顶着她的脸的人是我?你也照杀不误?”
“风陵王,为了天下黎民少受战火吞噬,乱世列国得以一统,你还是回华胥做梦去吧。”
“无论你是谁,只要是风陵王,都该死。风陵渡口跃龙门是么?风陵王如不倒下,大齐的龙门便悬着一道威胁。”
“自此以后,本王不想再听见赴约两个字。”
字字句句锥心袭来,当腰上中箭那一刻,元无忧从未如此的心灰意冷。
她以为这些时日,说服自己重新爱上高长恭,俩人自此以后便能并肩作战。却原来……但凡她沾染一点风既晓,他都会把镞尖对准她。
在国家大事面前,他更会毫不犹豫的射杀她,和复仇,即便她是他心里独一无二的郑玄女。
不信任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裂土生根。
元无忧恍然惊觉…两个人从未能交心,也不可能破镜重圆。即便她来日复兴元魏,一统周齐两国登基坐殿,有昔年的家仇国恨横在心头,高长恭也不会甘愿臣服于她。
他的理智果决,宁折不弯,注定无法将就世俗别的女子,同时也不会,委身于她这个仇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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