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浅肆一直微垂着双眼,双手绞着帕子,似是在强忍难过。
孙管事离开后,便有伙计添上了热茶,并抱来一个炭盆,还在炭盆里添了一把碎末,整间屋子立刻散发出一股清香。待伙计离开后,玉浅肆才轻轻松了一口气,细细一嗅,薄荷茉莉。
应当是晒干后加入檀木屑,做成了香料。想来是药材的边角料,这倒是个物尽其用,且有些独特的法子。
她看着桌上热茶蒸腾的热气,心下稍安。幸而离京之前,少主为她准备了多个照身帖和过所,方便她们路上便宜行事。昨日晚间,她便将昨日随口诌的话补了个齐全,还使银钱寻人扮作她重病的父亲,被抬进了客栈。
今日的说辞,也是她昨日思忖了许久定下的。只有这样,才好解释为何不能上门看诊,以免露馅。
不多时,一白须老者踱进了隔间,说话软语轻言,想来同那孙管事一般,已经对她悲惨的身世有所了解。
“姑娘,老夫虽能通过转述勉强诊断,但毕竟不够对症,还需姑娘理解一二,再则,还需得姑娘说得尽量详细些。”
“理解理解,”玉浅肆连忙回道:“我这几日一直帮阿爷煎药,对他的情况再熟悉不过了。”
玉浅肆颔首,寻了个饮食不节,嗜食肥甘酒酪的典型表征说与老者听。
果然,老者扶着白须松了口气,摇头晃脑道:“如此说来,令尊这是饮食不节、嗜食肥甘酒酪,酿湿生痰,加之行路感风后,诱发痰湿蒙蔽清窍,故而昏迷不醒。这个,倒不难办。”
玉浅肆做出一副心焦模样,急急问道:“那为何几日了都还不醒?”
那老者睁开眼,试探道:“不知姑娘可知令尊吃的都是哪些药?”
“唔太多了,但我记得有一种.”玉浅肆想了想:“叫什么‘黄连温胆汤’的。”
那老者听完,瞪大了眼睛,似是枯黄的树上多了两颗洞一般:“荒唐!令尊这是风痰阻窍,至不济也该用祛风化痰汤散郁开窍,健脾益气,怎么能用主治痰热的方子?”
“那我阿爷会”
老者见玉浅肆被惊得面色煞白,六神无主,便觉自己话说得重了,摆了摆手,摊开笔墨道:“姑娘不必忧心,黄连温胆汤虽不完全对症,但也算有轻微效用,不至于让病情更加严重。老夫这就起个对症的方子给令尊。”
末了,待老者将药房交给玉浅肆时,还语重心长地添了一句:“姑娘莫怕,若是家奴不好相与,可寻客栈的人帮你煎药,若实在难缠,你尽可去衙门报案,你们虽为异乡人,但龙源城的县尉大人可是个青天,他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玉浅肆双手捧着药房,感恩戴德,多番称谢,这才在柜台抓了药,被送出了万药堂。
待确定身后无人后,她又如法炮制,分别去了玉景堂和玉引堂。
而后,带着三副同样的药,回到了客栈。
待细细分辨过三份药方与药材后,果然,被她发现了有趣之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