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驭又道:“我七岁进蒙师孙孝廉书房读书,书房挂一幅对联: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种田读书。大郎的课业,我倒是不担心,现在不是你出山的时机,乡居奉母读书为上。七郎的功课我没见过,大郎你来说说?“
王辰玉思之再三,道:”先时我只让七郎自修,揣摩揣摩我书房里留下来的程文,今日下午我去瞧了瞧七郎临的日课,字着实稚嫩了些,恐怕再练上十年八年才能有点样子。“
王恒涨红了脸,没好意思开口,王元驭替他解围,摆摆手道:”老三我最了解,他肯定没给你们兄弟请先生,七郎这几笔字,只怕还是回了太仓练起来的。”
王恒硬着头皮道:”伯父说得大致不差,侄儿去年底才自己拜了个先生,可惜先生志在遨游四海,出主意让我回乡读书。”
王元驭道:“夫人说你这孩子办事很妥当,她很看重你,现如今咱们府上势头不错,你交际起来,身份上却很吃亏。老三耽搁了你,你现下要想进学,总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办得到的。我思前想后,这次进京复职,替你办个荫监,去南京国子监坐几年监,弄个监生的身份,以后或是入部学习,或是外放做官,都有了出身,就是在家经营田产,说到底也要跟官府来往。”
王恒不意伯父如此恩遇,诚惶诚恐一揖到底:“谢伯父栽培。”
“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做上人的,原该给小辈逢山开路,也是一代还一代的意思。”王元驭道:“我算一算,总要到明年南京国子监开学方才能去,还空出一年多时间,你别在家自修了,我看大郎也没耐心辅导你,前几日在苏州碰到同年袁大业,他退职还家逍遥,在苏州紫阳书院当山长,这紫阳书院不光讲举业,格物致知,国朝典制均有涉及,我当时觉得对七郎是极适合的,便已经对袁山长提起过你。”
王恒连连点头,他是非常乐意去书院读书的。
王元驭回头对朱夫人道:“紫阳书院九月初一报到,你叫阿根派两个得力的家丁送七郎去苏州,提前个一二日便可。”
朱夫人笑答:“老爷只管放心,七郎挣前程的事,包在我身上,“
一家人小酌了几杯,乡下米酒后劲大,几杯落肚,说得越发高兴,连王辰玉也难得话多,对周氏这一胎说是已经起好了名字,男孩就叫做王赞虞,女娃叫做王赞瑛。
元驭大人盘算了半天,算出来这两个名字的命格都是上上之选。
欢宴持续到二更天,因元驭大人明日要放船去帝京,朱夫人便命撤了席,各人回房去歇着。
鹤来堂银灯高挂,小才还在灯下看书,见王恒散席回来,给他倒了一杯佩兰香茶,立马说道:“公子爷晓得吗,大爷屋里的周姨太,被夫人抬举成二房奶奶了。”
王恒轻轻饮一口茶,长长嘘出一口气,怅然道:“想不到最终王宅的女主人,竟然是周氏。”
王才叹息道:“谁能想到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