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云台拍拍他肩膀:“下回一准带你去叶先生那里喝茶。”
等黄云台用罢饭,三人便一同回到自己的斋室休息,王恒的斋室是人字丁号房,黄云台的斋室是人字乙号房,从大门而入,黄云台的斋室先到。
黄云台倚在房门口,想了想道:“明儿楚公子在沧浪亭招饮,你们去吗?”
王恒道:“我一个人去,小才不是咱们一个班的,他不想去。”
黄云台道:“那明儿我来叫你,咱们一起走吧,你兴许还不认得路。”
于是约好了时辰,各自回去休息。
回到斋室,小才道:“我听人说,黄兄是巨富之家的独子,看他穿戴还真瞧不出来。“
王恒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云台兄刚开学时候带了四个随从来,因他尊奉山长亲力亲为的训导,把随从都打发回家了,自己洗衣裳,打扫庭除,最是洒脱不过的一个人物。”
夜间密密下了一宿雨,次日天光大好,一场秋雨一场凉,天气便冷了许多。
午前时分,黄云台如约而至,见王恒磨磨叽叽指挥王才做事,也不催促,站在一旁静候而已。
当日是旬休,黄云台没有穿书院蓝衫,身上着的是一件素锦长袍,他手里提着一袭黑斗篷,见王恒仍是一身单衣,提醒道:“今日不比昨天,外间冷得很。”
王恒不以为意,道:“春唔秋冻,冷一冷也好,咱们去沧浪亭走走就暖和了。”
黄云台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自顾自将斗篷披在身上。
从书院正门出来,来到了卧龙街,向南直径走千余步,见到文庙再向东行三四百步,沧浪亭古意盎然的正门便落入眼中。
沧浪亭始于北宋苏子美营造,此际已经归为僧舍,唤做大云庵。姑苏老百姓不理会这些,还是称它沧浪亭。僧家清苦,城中大户爱慕园林优美,常有使些银子将庭园包用一日的。
沧浪亭三面环水,步进正门先要通过一条小小石桥。
楚公子的家仆已经候在门上,见王恒与黄云台结伴而来,就有一个小厮上来带路。
楚公子的宴席,设在清香馆,差不多是沧浪亭的最南端,一路复廊曲曲折折,景外有景,如无小厮的带领,王恒暗道一个时辰都未必找得到。
“黄兄,王七。”冷不防一个声音传来,杨大郎孤身一人从复廊一侧走来。
“杨兄。”王恒拱拱手,算是见礼。
黄云台看来同杨大郎交情还行,笑着打趣他:“瞧这一身,端得是叫玉树临风,怪道这么冷的天也不肯披个氅衣。”
杨大郎素来自大,被黄云台挠到痒处,竟大度地哂然一笑,转而说起楚公子这宴会来:“今日这宴席,楚兄家的管事搬空了城中著名的南货店,果品酒水无一不精,怕是在乡下听都没听说过。”
言语间眼风一瞥,王恒知他所说的乡下人单指自己,不觉一笑,也不插话,便垂手进了清香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