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现在城里永崇坊和晋昌坊都闹鬼了,说是晚上有人能看到诡异的事情,而且见过的人全都死了,我看啊……王朝可能气数将尽了。”
长安城中,宽约八丈的道路上,两个青年窃窃私语,尤其说到最后的时候,那个才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压低了嗓子,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四处扫动,生怕让人听见。
凑在他身旁一副吃瓜群众样子的,是一个年才及冠的书生,双眼灵动,身高七尺,背着个箱笼,似乎他才从城外回来,闷热的七月加上赶路,汗出不断。
陆姚衣袖擦过额头,色转皎然,也压低了几分声音问道:“长安109坊,偏偏东市永崇坊和晋昌坊闹鬼?还正好一前一后将我们住的昭国坊夹在中间,该不会这东市有什么问题吧?”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爹提醒我晚上不要出门,最近反正不太平。”小年轻说完又神秘兮兮的补了一句:“我爹不是在衙门任衙役么,他告诉我连六扇门都派人来坊间亲自调查了。”
“这么严重?看来这事儿已经不是府衙能解决的了。”
陆姚倒是清楚,这个大乾王朝虽然都城坐落长安,但和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都没半毛钱关系,这个历史自秦大一统足足三百年开始就走向了不同的轨迹。
现在的永嘉帝是大乾第五任皇帝,倒有点像是前世历史上的明朝嘉靖帝,已经十几年不上朝,天天沉迷炼丹修仙,以致各方权力制衡,六扇门反而成了那个天平上最后一个砝码,各方都在抢夺。
“你不是每隔一日都要去南郊黄府教课么,连城里都闹鬼,城外更危险,我觉得你出城一定会遇到危险的。”
不出城?那就没钱赚,怕是没等鬼找过来,他就得先饿死。
陆姚紧了紧背后的箱笼,没多说,只是随口说了声就走了:“放心吧,东仔你也小心,你爹当差经常一整晚不回来,要是你怕了就来我家找我,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东仔是陆姚来到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朋友,相处三个月,给他贴的标签就是胆小、说话喜欢夸大其词,但闹鬼这个事儿对方说的应该是真的。
东仔咧嘴一笑,似乎说那么多就等陆姚说这番话呢,立马应下来:“那感情好。”
……
紧了紧背后的箱笼,陆姚加快了几分回去的脚步,现在在他眼里,那逐渐西沉的落日就像是催命镰刀,要是再晚一点,月色降临,怕是不好轻易回去了。
他住在昭国坊,要从南门进城赶回家,势必要路过晋昌坊。
东仔说了那地方闹鬼,他虽然不信鬼,但敬鬼。
这应该也是绝大多数没信仰的人的本能。
穿过晋昌坊街口的时候,陆姚没忍住瞥了眼,立马感觉浑身发冷,仿佛这里的空气都是阴郁,不流动的。
然后,陆姚眼前忽地一亮,就像是黑白画面里出现了一抹色彩。
一个女子,身着宽袖长袍,衣袂飘逸,绣花金线点缀其间,脚踩华丽的绣花鞋,鞋面镶嵌着珠宝和丝线绣花,增添了几分婀娜风姿。
她正看着陆姚,陆姚也不由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她。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她了,算起来有七次了。
三次在黄府外,两次在城南门口,还有两次在晋昌坊……
“喂,往哪儿乱看呢!过来,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晋昌坊街口把守着的两名衙役,来往查看照身贴,一个没留意就让陆姚就摸进了被六扇门评定为“3”凶险度的晋昌坊中。
“跟你说话呢!还往里走?!”一个满脸横肉的衙役冲过来一把将陆姚提出来,也让陆姚猛地清醒过来,再一看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啥情况?
怎么看着看着身体就不由自主想要过去?
“两位衙役大哥,刚刚有个女人叫我过去。”陆姚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虽然他是秀才,但这长安城里读书的,一砖头砸过去十个有九个都是秀才,算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群人。
另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衙役转头,没看到陆姚说的人,再看向陆姚面色凝重,说道:“有些话不要开玩笑,这晋昌坊街道两头都有我们衙役把守,家家户户都贴了封条,不可能有人出来。”
“去他鬼姥的,吓我一跳。”满脸横肉的衙役似乎被陆姚的话吓了一跳,轻啐一口,随后报复心重的他故意吓唬陆姚:“没看见太阳要落山了,还在外面闲逛,你刚看到的怕不是鬼吧?我们兄弟俩阳气重,那鬼就喜欢抓你这样鸡子一样的读书人。”
陆姚口中连连陪着不是,但等转身跑进昭国坊街道就暗啐一口。
小小衙役,还瞧不起人?
一口一个鬼,一点也没有后世我们大国警察的信仰和坚定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