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暖香飘浮,因皇太后身体抱恙之顾,门窗皆掩着,屋内浊气散不出去,前些日子又下了雨,屋内潮湿得让人觉得呼吸都不畅了。
宋璇玑默默跟在冷翰墨身后,看他行礼便行礼,见他起身也就跟着起身,那双黑亮的眸子早已将屋内打量一番,在心里啧啧两声。
哪有正常人这般住在屋内的?没病也得憋出病来。
“有劳国师了。”皇太后恹恹的声音响起,而后宫人垂头将床幔挂好,屏风后的人动了动。
宋璇玑以为能看见皇太后真容了,未曾想到皇太后只是换了个姿势,并没有要与之见面的意思。
瞥了眼身边周身冷意的男人,她大概明白了缘由。
冷翰墨哪怕是国师,那也是男子,皇太后身为后宫女眷,本不能私底下见面,这是规矩。
可中医讲究的便是“望闻问切”,缺一不可,不见到人,如何判断皇太后是什么病症?
总不能当真跳大神把病症给吓走吧?
宋璇玑无语凝噎时,身侧传来低沉的男音。
“可看出了什么端倪?”冷翰墨问。
“我非透视眼,实在是无法透过屏风看出皇太后的情况。”宋璇玑摊了摊手如实道。
身侧之人眯眼,气势压人,宋璇玑急得险些跺脚,却也微微仰头与之对峙。
一声嗤笑打破凝固的气氛,冷翰墨狭长的眸子半眯,“你都能使鬼魅伎俩使得郎中家中孩儿中邪,区区透视之能,你却不会?”
嘲讽之意颇甚,甚至可从那双眼瞳中看见戏谑。
“他是祸从口出,有因,故而得果。”宋璇玑没好气地解释道。
冷翰墨似笑非笑,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
“国师,何时开始做法?”皇太后见冷翰墨迟迟未动,不免催促询问。
近几日困乏得厉害,她实在是不想再被噩梦缠身,将希望寄托在冷翰墨身上,故而有些不满他迟迟没有动作。
冷翰墨眸光幽深地看了眼宋璇玑后,冷淡回答:“做法需做万全准备,需将两盏香炉放置太后身侧。”
皇太后很信任冷翰墨,当即就让人出来搬香炉,却被冷翰墨拒绝。
“他们不知香炉应当放在什么方位,臣的女弟子来就行了。”
冷翰墨一声令下,宋璇玑便只能行动起来,本以为是两个巴掌大的香炉,不曾想竟是两个三足鼎香炉,她使出浑身力气,堪堪将香炉搬进去。
绕过屏风,看见了榻上雍容华贵的皇太后。
年近半百的皇太后头发丝毫不见花白,仅是面容憔悴,整个人清瘦,举手投足间都是矜贵。
不愧是皇太后,保养得极好。
宋璇玑在心里感慨的同时,暗中观察皇太后的面色,只见苍白中带着几分青黑,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未免被看出端倪,宋璇玑确定后从屏风后出来,正好看见冷翰墨垂眸立在玉盆前净手。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仿佛上好的羊脂玉,碧绿色玉扳指衬得那双手病态的白皙,让宋璇玑身为女子都自愧不如。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矜贵气息,倒是和皇太后颇为相似。
这便是真正的贵族气质吧。
“如何?”冷翰墨冷漠疏离地开口,抬眸时眼底一片清冷。
暂且收起心中思绪,宋璇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太后的面相不太好,似乎是因外力而惊梦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