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翻了一个白眼,斜睨了一眼方武,那小眼神的要有多鄙视就有躲鄙视。 倒是大舅妈拿着筷子的另外一头,敲了下方武的憨脑袋,笑的不行:“我的傻儿子呀。” 乔晚晚固执的盯着霍司南,颇有一种,你敢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半晌后,他点了点头,拧着眉,看向了外婆,他说:“外婆,居委会那边有我的补助金,以后每个月领取了,就充当我的生活费。” 外婆这下倒是没拒绝,虽然他们家并不差这点饭钱,但是这关系这孩子的尊严,大不了,她将钱给他攒着,将来娶媳妇用。 她含笑应了一声。 霍司南松了一口气。 乔晚晚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连带着嘴巴里面的鸡丝粥都好吃了不少。 吃完了饭,大舅妈负责收拾桌子。 外婆则将晚晚和霍司南领进去自己的卧室里面,她从一个箱子里面翻出了不少衣服。 款式虽然有些久远,但是衣服却干干净净的,没有丝毫的破旧。 她抽出了一件姜黄色的棉袄子出来,不是那种商场里面出售的什么羽绒服或者鸭绒服。 这种是布料里面真正装着棉花的袄子,上面细细麻麻的针脚。 可暖和了。 外婆眼睛有些青光眼,到了晚上有些看不清楚,她拿起了老花镜带上。 往霍司南身上比划着,见长度大小都合适。 这才让霍司南拿去试下,看下合身吧。 外婆:“这是晚晚小舅舅的小时候的,放了十多年了,你先试试看,等过几天我去扯点棉花,给你弹个新袄子,现在你先将就着穿这件。” 霍司南接过袄子,手上捏的紧紧的,露出凸起的骨节来,连眼眶都跟着红红的。 他低下头,迅速的将衣服换了下来,姜黄色袄子就套在身上。 说实话,让乔晚晚来看,这个颜色确实不搭人。 尤其是男孩子穿,一不小心就有些土气,但是在霍司南身上却没有这种感觉。 特别是袄子是立领的,颜色的鲜活,穿在小小少年身上,倒别有几分俊俏。 乔晚晚胖乎乎的爪子,拍了拍霍司南的胳膊:“南哥哥,你长的可真好看。” 如此直白的夸赞,倒是让霍司南生出了几分害羞来,尤其是薄到几乎透明的耳廓处,含着淡淡的粉色。 乔晚晚更是一副唯恐天不乱的模样,脆生生道:“呀!南哥哥害羞了。” 外婆没好气的拍了下乔晚晚的脑袋,让她到一遍玩去。 又从屉子里面找出了一个皮卷尺,让霍司南站好,给他量下尺寸。 到时候弹袄子的时候,方才能做的合身。 霍司南站的直直的,两只胳膊伸展开来。 当外婆的皮卷尺往他胳膊,腿,腰上测量时,他微微的抖着身子。 嘴唇也抿的死死的,强迫眼眶里面的泪珠子没有掉落下来。 外婆离他近,自然感受到了这孩子在颤抖,年纪大了,心也更软,见不得孩子吃苦。 尤其是霍司南这孩子又是苦水里面泡大的。 自然就怜惜了几分,她腾出一只手,在霍司南的肩膀上面拍了拍,“好孩子,以后每年都有。” 她也没几年活头,那笔退休金还是够他们祖孙三人吃喝拉撒的。 乔晚晚躲在外婆的身后,猫着身子,钻出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外婆,晚晚也要,外婆和南哥哥一样,咱们三人都要有新衣服穿。” 她自然不是在乎有没有新衣服穿,不过是想缓解下气氛。 果然经过,她这一打岔,霍司南的状态好多了。 由着外婆量着尺寸,又往一个黑皮小本子上面,记着数字。 等全部弄完以后,乔晚晚蹲在门口,直到看不到霍司南的影子,她才进了卧室里面。 外婆带着老花镜,钻在被窝里,靠在床头,半侧着身子借着那白炽灯灯光,缝制着手上的棉靴。 时不时的将手上的针放在头皮上刮一刮,缝的更利索了不少。 乔晚晚睡在外婆的身旁,她整个身子都钻在暖和的被褥子里面,只露出一个毛绒绒黑漆漆的小脑袋。 一张小嘴一张一合:“外婆,可以让南哥哥来我家住吗,您放心,晚晚会赚钱养活您和南哥哥的。” 听到这话,外婆缝制棉靴的动作顿了顿,她将手上的缝制到一半的棉靴收到箩筐里面。 侧着身子掖了掖乔晚晚脖子两旁的被角,不急不缓道:“若是司南来了,你可没有了漂亮的衣服和好吃的零食,你还愿意他来我们家吗?” 其实她的退休金够养活祖孙两人搓搓有余,但是若是在添一个半大的小子吃喝拉撒上学等等日子就会紧巴巴了。 她的孙女可以心善,但不能盲目。 乔晚晚歪着头,盯着外婆慈祥的面容,沉思了好一会:“晚晚不穿漂亮衣服和不吃好吃的,外婆不会让晚晚饿着冻着的,但是南哥哥不来我们家他就会被冻着饿着。” 她蜷在被窝里面的小手,扯了扯外婆的衣角,央求道:“外婆,你不知道。 我晚上去喊南哥哥吃饭的时候,他在啃冰凉的烙饼,屋子里面也没有暖气,冷湫湫的,晚晚看的心里难受。” 晚晚眼眶红红的,整个人都带着说不出来的可怜。 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外婆很惊讶,条理分明,头头是道,起码听晚晚的解释,她这个老太婆却是是动了恻隐之心。 外婆心里赞叹一声,都说三岁看老,想必晚晚这孩子以后定差不到哪去。 外婆点了点头,摸索中拉了灯闸,摸了摸晚晚的毛绒绒的小脑袋:“睡吧,明天早上去和司南说,让他搬过来。” 黑暗中,乔晚晚眼中却散发着惊人的亮光,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老人家,睡眠较浅,累着以后,睡的也快,醒的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