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彧顺着连觉的目光望去,木槿穿一套黑底印红花的衣服,这种衣服他就只在大妈的身上看到过,生生把她穿老了好几岁。 炎彧朝木槿招招手,木槿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目光却一直看着连觉,确切地说是看他的眉宇。 连觉乐,朝炎彧挤眼,意思是还是我有魅力吧。 炎彧已经给连觉介绍过木槿了,跟说给黄嫂的一样——木槿是远房表妹,大山里来的。 所以木槿的那身衣服,必须是这样的。 连觉丝毫没有怀疑,也是,谁会怀疑自己的好兄弟呢。 炎彧给木槿介绍连觉,木槿朝连觉颔首,“连郎……连先生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连觉瞪大眼睛。 木槿指指他的眉心,“有黑气。”原来她一直看自己,是在看这个,不是因为他有魅力。 连觉跟炎彧一样都是混娱乐圈的,圈里最信这种神神道道的东西,艺人们出道都要先改名字,开机要看黄历,拜山。 连觉也很迷信,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先问炎彧,“你表妹是大师?” 炎彧这才意识到,那件蓝不溜秋的袍子真的是道袍,木槿也不是在道观里念经的道姑,而是会阴阳之术的真道士。 木槿不明白自己怎么成了炎彧的表妹,可她聪明的没有提,只是替炎彧回答,“我是道士。” “道……士?”这种稀缺的职业快在人间消失了吧。 连觉吞口水,指着自己的眉心,“很严重吗?” “说不好,得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怎么看?” 木槿的手放到身侧,只摸到了粗制的布料,想起来包在楼上,“等我一下。”她人嗖一下就到了楼梯处。 连觉瞠目结舌,跟见了鬼似得,食指颤巍巍地指着木槿,跟得了帕金森似得,“她她她……” 炎彧扶额,看来出游的计划要泡汤,得先教木槿怎么做个现代人,她这移形换影的,谁看到了都会受不了。 让人受不了的还在后面,木槿直接从二楼翻下来,落地后,一眨眼,就到了跟前。 连觉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看木槿的眼神那叫一个崇拜,高人,绝对的高人! 木槿把包放在桌上,先掏出一堆皱巴巴的符纸,扔到垃圾桶里,又掏出七枚铜钱,随手掷在桌上,掐着指头算。 炎彧和连觉大气都不敢出,盯着木槿的手指头,跟自己会算似得。 木槿看连觉的眼神越来越怪异,嘴角挂了一抹嘲讽,连觉心中一禀,“不好?” 木槿摇摇头,默默收好铜钱,不说话。 连觉快急死了,脑门子突突地往外冒汗,“大师,求求你说句话啊。” 木槿轻飘飘扫他一眼,“你自作自受,活该。” “我怎么了我?” “始乱终弃。” 连觉顿住,娱乐圈本来就是露水姻缘,怎么叫始乱终弃呢,“木槿表妹,求求你,帮帮哥。” 木槿抬起小下巴,“谁是你表妹。” 炎彧乐,小丫头还挺有脾气。 连觉在桌子底下踢了炎彧一脚,跟他使眼色,意思是帮帮兄弟。 炎彧翻白眼,早就告诉你了,收敛点,你偏不听,玩出火来了吧。 到底不想看兄弟出事,柔声劝木槿,“我们工作的圈子就是这样,今天跟这个好,明天跟那个好,有的公司为了捧人,故意组CP。”炎彧知道木槿听不懂,“我以后慢慢告诉你,你先救连觉。” 木槿不情不愿,“师父说人命为大,不管对方做过什么,身为道士就该降妖除魔,走吧。” “去哪儿?” “你家。” 连觉开车来的,要带炎彧他们一起去,炎彧说待会儿还有事,自己开了一辆。他怕在一个车上,木槿若是有出乎意料的举动,没法跟连觉解释。 木槿昨天就见过这种四个轮子的铁壳子,知道是在马路上跑的。 炎彧打开副驾的车门,木槿犹豫了下,坐进去,炎彧拉过安全带,告诉她插.进另一边的锁扣里。 车子开起来,木槿浑身紧张,紧紧抓着安全带。 炎彧笑起来,“别怕,这就跟你们骑马一样。” “比马跑的快。” 炎彧打开CD,舒缓的钢琴曲传了出来,缓解了木槿的紧张,她盯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看,原来一千年后人们的生活是这样的,真有意思,要是师父也能看看就好了。 木槿耷拉下眼皮,嘴角下撇,十足伤心的表情。 炎彧立刻注意到了,拧小音量,“怎么了?” “想我师父了。” “好好把师父放在心里,隔着一千多年,想回也回不去。” 木槿笑了笑,露出洁白的贝齿,“我知道,师父说人生在世,谁都逃不过分离二字,想来我跟师父的缘分尽了。” 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说这么沉重的话题,炎彧的心里不禁发酸,很想摸摸她的头,转念一想,她不习惯男女之间的亲近,便作罢了。 进入停车场,连觉先下来,小跑着到了炎彧的车子跟前,很狗腿的给木槿拉开车门,“大师请。” 木槿扫他一眼,连觉立刻后退几步,木槿这才下来,随着他们进入别墅。 连觉的家离炎彧那不远,为的走动起来方便。 木槿径直上了二楼,走进正中间的房间,这间是连觉的卧室,地中海装修风格,当中一张两米的大床。 木槿走到床边,往床底下看了看,“把床挪开。” 炎彧和连觉一起推开床,床底下有个长方形的盒子,连觉咦了一声,他记得床底下没有放东西啊。 木槿拿起盒子,打开,里面还有个盒子,再打开,躺着个人偶,人偶的四肢和头上扎着针,身上写着年月日,眉心一颗红色的印记。 连觉一看日期,脸色顿时煞白,那是他的生辰,什么人这么歹毒,暗算我,怪不得最近几天总是四肢乏力,头昏脑涨,噩梦连连。若不是想起炎彧昨天说的奇遇,他就不会去找炎彧,若是不去找炎彧,自己是不是就被害死了。 想到后果,连觉不寒而栗。 木槿拔下针,收到背着的小包里,“拿去烧了吧。” “烧了就没事了?” “暂时没事,晚上我再来。” “别啊,我这里什么都有,比炎彧那还全呢,先在我这里呆着呗。”连觉都快哭了,他可不敢一个人在家。 “不行,你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那东西会起疑心。” 炎彧拍拍连觉的肩膀,大有任重而道远的意思,“自求多福。” “少来,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大不了晚上我再回来。” 于是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别墅,去的方向是……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