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慕雪莹如何明示暗示给自己洗脑今儿个身体不适,都没有任何助益,她最终还是带上萧泽一起踏入进宫的路。 大夏的皇宫,出乎意料的干净,先皇留下的后妃全部和先皇后一起殉葬,先皇后妃虽多,留下子嗣的却只有皇后一人。 慕雪莹便是大夏唯一的公主,仗着她皇兄的名头作威作福,世人都只看得到她的风光,何曾有人体会过她的苦楚? “阿泽,今日可曾有听到大理寺卿单独觐见皇兄的消息?”慕雪莹双手交握,紧张的问道。 萧泽摇头,瞥见慕雪莹慢吞吞的走着,想说的话欲言又止。 进了宫门之后便是长长的宫道,慕念洹心疼体弱多病的妹妹,特意允许她可以乘坐步辇,谁知公主殿下大义凛然说她身为公主要以身作则,不能让旁人有理由编排到皇帝的身上。 把慕念洹和福顺两个人唬的一愣一愣的,感动异常。 此番慕雪莹一步三挪的走在宫道上,时而抬头望天,时而幽怨看他。 “公主放心,就算大理寺卿过来告状,陛下定然是护着你的。”萧泽说着最平静的话,可慕雪莹还是很头疼。 她幽怨的看着面前的少年,黑衣黑发,丰神俊朗,她越来越深的担忧,担心少年有一天告诉她要成亲了。 也担心自己…担心皇兄哪一天一道圣旨就把她给嫁了旁人。 慕公主也因此活的很纠结,想着自己不出现,皇兄日理万机也许就忘记这件事,可她也害怕万一不出现,皇兄把她随随便便嫁人了她都不知道。 “他不过是碍于面子。”慕雪莹小声嘀咕,漂亮的脸蛋皱在一起,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陛下是真心疼爱你的。”萧泽明白慕念洹的心情,皇帝陛下的关心并不内敛,也不知慕雪莹怎么会觉得都是表面功夫。 萧泽有些为皇帝陛下打抱不平。 “他大概想把本公主哄好了转手卖掉,定然能赚大把的银子钱。”慕雪莹越想越委屈,开始酝酿情绪,等到一步三挪到御书房。 眼泪也酝酿的差不多,见到慕念洹直接掉下来… 皇帝陛下眼睛抽了抽,慕雪莹在宫道上说的话,自然一字不落的传到他的耳朵里,来不及去细想她到底为什么会这般人为。 还是亲自去扶她起来,“好好的你怎么又哭了?谁欺负我们公主殿下了?” 慕雪莹早有准备,抽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揩泪,“没有人欺负。” 慕念洹看着慕雪莹不动神色的把手抽回去,眼角继续抽了抽,瞥见妹妹身后的男子,心中的怨念就差摆到脸上。 谁来告诉他小时候粉雕玉琢的妹妹,为什么如今见了他就跟见到鬼一样,若非规定初一十五入宫。 他这个妹妹大概是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他。 皇帝陛下觉得很头疼,最头疼的便是慕雪莹身后的少年,但凡和这少年有关的,就是慕雪莹心中的头等大事。 自己这个哥哥还要靠边站。 心里怎么能平衡? “没人欺负你,好端端的你哭什么?”慕念洹明知故问,换来慕公主哀怨的注视。 “臣妹,今日…身体不适。”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屡试不爽,可今日却被皇帝陛下无视的一干二净。 “身体不适,那就坐下来好好说。”皇帝陛下开始装傻,慕雪莹掉了几滴泪也知道今儿个是有事情要告诉她,躲不掉了。 萧泽就跟没事人一样杵在她身后,整个人的气场很淡,可慕念洹就是觉得碍眼。 “朕和雪莹有要事相商。”慕念洹轻咳一声,福顺很有眼力的要退下,顺带站在萧泽的身边等一等萧泽一起走。 无奈少年一脸平静,浑然未决。 “箫侍卫?”福顺善意的喊了一声,萧泽这才回过神来。 “福公公慢走。”萧泽往边上站了站。 “…”福顺感觉眼前一黑。 “…”慕念洹觉得流年不利。 慕雪莹拿帕子挡住眼睛拼命忍笑,偏萧泽还淡定得很,慕念洹原本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这会儿却不得不说明。 “阿泽,朕有话要单独和雪莹交代。”皇帝陛下着重单独两字,萧泽看了慕雪莹一眼,慕公主轻轻点头,萧泽这才转身出去。 慕念洹眉头直抽,对着慕雪莹嘲讽,“他倒是只向着你。” 这话由旁人说来也罢,偏偏是皇帝说的,虽然皇帝是她哥,可从前的皇帝还是她爹… 不也一样坑她。 慕雪莹心中着急,直接跪了下来,“皇兄恕罪,阿泽,阿泽他不是故意的,皇兄你不要怪罪他。” 说到着急处,眼泪又要掉下来,慕念洹心中堵着一口气,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看着门外那个单薄的身影,他更是幽怨,当皇帝当的这般憋屈,也只有他。 “你起来,朕没怪他。” “皇兄,您不能当着臣妹的面说不怪,转身就把阿泽砍了。”慕公主说的有鼻子有眼,笃定的模样让慕念洹误以为自己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 “你起来,朕不会怪他,也不会砍他,你放心。”慕念洹的语气还是不大好,慕雪莹心中忐忑,果真皇帝陛下就是麻烦,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果然没错。 也不知道阿泽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皇兄,皇兄看他总没有好脸色。 慕公主很是头疼。 她一头疼就想掉眼泪,皇帝陛下今日也头疼,一看慕雪莹这个架势就皱眉。 开门见山道:“把眼泪收一收,等会儿让你哭个够。朕有要事和你说。” “…”慕公主十分尴尬,眼泪还未掉下便深深的憋回去,忐忑不安的看着皇帝陛下。 “不知皇兄,有何事要告诉臣妹?”她斟酌语气开口,慕公主知道自己已经年方十六可以婚配,可因为某些不太好开口的原因,她至今待字闺中,每天忧心忡忡的就是婚事。 如今慕念洹如此郑重其事,把个小公主弄的心惊胆颤。 “阿泽虽如今是你的侍卫,可你心中比谁都清楚阿泽的身份,他并非侍卫而是已故护国大将军的遗孤,正经的士族子弟。”慕念洹选了个开场白,尽量决定用最温和的方式,结果慕雪莹的脸还是白了。 事关萧泽,果然上心! 皇帝陛下心中冒着酸泡,强忍着继续开口,“如今阿泽已经十九,再过一年便可行弱冠之礼,父皇临终前再三交代定要为阿泽寻一门好亲事…” 慕念洹话音未落,慕雪莹整个人都呆住,她原本想着慕念洹若是说起自己的婚事她就装晕,可等到的却是这件事情… 慕公主连晕都来不及,内心叫嚣就算萧泽要娶亲也只能娶她,可是…她说不敢啊… “皇兄,可有替阿泽物色到什么好姑娘…”慕雪莹惨白着一张脸问。 “人选倒是有…你可要…”慕念洹想问慕雪莹要不要一起瞧瞧,话才说了一半人就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说身体不适要回府休息。 那惨兮兮的模样看的慕念洹心头一痛,刚想开口安慰就被闯进来的萧泽打断:“情陛下恕罪属下瞧见有黑衣人闪过,这才贸然闯入…” 要安慰的话被人打断,慕念洹黑着一张脸让萧泽把慕雪莹送回公主府,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见长,若真有刺客,他的那些暗卫都是死的吗? “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回去不要胡思乱想,小心又病了。”慕念洹气闷异常,他的妹妹到底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战战兢兢的? 皇帝陛下想当然以为是没有母亲在身边的缘故,愁眉不展的看着门外出神,直到福顺过来倒茶,位高权重的大内总管笑眯眯的看着皇帝。 “陛下为何不同公主殿下说清楚萧将军给萧侍卫订了亲的事儿?”福顺面上笑眯眯的,内心则是叫苦连天,两兄妹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一个憋着一口气什么都不说,一个成天爱胡思乱想。 真真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蠢奴才,你懂什么?听见朕要给阿泽赐婚她都这幅样子了,若是让她知道阿泽还有婚约,气病了如何是好?”慕念洹想也不想的拒绝。 “朕是想要试探一番,这事儿最好是能不动声色的解决掉,免得她又想东想西的。”慕念洹摸着下巴开始思考要怎么帮妹妹解·决·情·敌,福顺在一旁看着直摇头,很想告诉自以为是的皇帝陛下,这般试探公主殿下明显会更多想。 “福顺,你可知她是朕唯一的妹妹,想要什么朕都会为她办到,为她周全,可她从不求朕,朕不想她活的这般小心翼翼。”慕念洹难受的开口,他隐隐约约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从未去证实,他的妹妹,原本就不需要活的委屈,为何不对他撒娇? 为何不对他开口? 明明小的时候,她对他是全然信任的。 那是慕雪莹心中的结,身为兄长,他会慢慢的等,等到她自己想明白,自己开口。 “更何况,凭什么她只会仔细的去思考萧泽说的话,朕说什么她都不愿深想一分,成天当朕是洪水猛兽!”慕念洹怨气冲天,把手头的奏折一丢,打算从中找个出气筒宣来晋见。 福顺正在感慨兄妹情深的时候,咋一听到皇帝陛下的碎碎念,无声的叹了口气,真真是亲兄妹,性子都半分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