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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玄微微摇头,神色平淡中多了几分怅然:“此事于我本就矛盾,因见姑娘困于自己内心,才出言想把姑娘拉出来。可又不知道,把你拉出来,是对是错。我这个人,本就不是当机立断果决之人,遇事总要思索再三,自己也纠结,还请你见谅。”他言罢轻声一叹,平淡的一字眉,染上烟雨迷蒙的似愁非愁。
阿丑望向窗外的眸光渐次悠远:“世间种种,本就是复杂纠结的。但我既决定了,便不会回头。”她语气掷地有声,和墨玄不同,她并非犹豫自苦之人,却有一条路走到黑的潜质。也许墨玄这般劝一劝,对她是有好处的。
“今日多谢墨公子提点,我自不会贸然,但也不会再坐以待毙!”阿丑坚定地捏拳。
墨玄沉吟片刻,方淡淡开口:“姑娘给人的感觉很特别,并非惊才绝艳的亮烈华丽,但总有坚韧和勇敢,令人……”
“令人如何?”阿丑饶有兴致地问。
墨玄微微勾起唇角:“令人不忍旁观。”
“倒不如说无法直视来得好,”阿丑半开玩笑,随即认真道,“墨公子会这般说,也是人之常情。除了行尸走肉,没人会忍心旁观最努力最坚持的人。”她一直这样相信。
墨玄眸光深邃,似在思索什么,却再不言语。
被墨玄送出开安客栈,阿丑正要离去,继续寻找天麻买家,却见前方不远处围着一群人。
阿丑和墨玄对望一眼,眸中皆是疑问,便一同上前。
初七早就出现在墨玄身侧,阿丑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察觉到的时候,初七已经不动声色分开人群,让阿丑和墨玄走进去。
一位大叔模样的人躺在中心,打扮朴素,甚至有些破旧,衣肘膝盖处的衣衫尤其褴褛。而这位大叔躺在地上,眼睛微微睁开,却没有聚焦,似乎就快不行了。
阿丑连忙上前,一手探气,一手把脉。
墨玄也来到阿丑附近,一掀黑色衣袍蹲下:“怎样?”依旧平淡从容,只是一字眉有所缓和,微带关切。
“水!”阿丑急喊。
立即有人递了一瓢附近的井水,阿丑伸手接过时才发现是丁举文,不过显然如今不是打招呼寒暄的时候。
给大叔喂了水,阿丑见他有所醒转,才长舒一口气:“应该没事了,这位大叔是缺水饥饿,加上长途跋涉疲劳,最好再用些粥汤,好好休息。”
“长途跋涉?”墨玄说的虽是问句,但疑问的语气淡得可以忽略。
阿丑摇摇头一耸肩:“脉象只是过于疲劳,但我看他装束打扮,鞋底都快磨穿了,手里还紧拽着包裹,猜的!”
丁举文在一旁不由得笑了:“阿丑,你实在精灵古怪!”
听了丁举文这般有点大哥哥对小妹妹的语气,阿丑偷偷起一身鸡皮疙瘩,也不愿搭理他,只顾与墨玄交谈:“墨公子,他躺在大街上,我有些担心他的安全。”
丁举文这才注意到一身黑衣气质淡得毫无存在感的墨玄,微微讶异他沉静平淡却如天人的气韵:这便是,墨公子?
墨玄颔首:“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我会将他先安置在开安客栈,待他恢复。”
“多谢墨公子!”阿丑含笑道谢。
开安客栈的人就要将大叔背进去,却在想拿他包袱的时候,遭遇到反抗。
“别拿走!怎样都行,别拿走我的东西,不值钱的……这是,证据,要交到衙门,冤情……”声音虚弱却无比坚定,似乎将性命都豁出去了。
阿丑面纱下眉心蹙起:证据?衙门?冤情?再结合这人衣着打扮言行举止,这人,是来谯郡伸冤的?
自古伸冤之人,成者少败者多,而且多数没什么好下场。想到此,阿丑不免有些隐忧。
丁举文也不免诧异担忧:伸冤……
墨玄依旧一脸平静淡然,吩咐开安客栈的伙计:“将此人好生安置。”
围观诸人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谯郡恩人墨公子?开安客栈幕后老板?
“墨公子,是为谯郡送水的墨公子?”
“大善人墨公子?”
“果真是大善人呀!感谢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