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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丑偏头瞧了瞧街口,只见一个大汉模样的人双手叉腰,面目有些狰狞地瞪着地上少女:“老子叫你给我去买酒,你买的什么东西回来!我他妈打死你!”
手中棍棒应声而下,少女蓬头垢面地求饶:“爹,爹我错了……”
阿丑不悦地蹙眉:家暴?
一旁小二见阿丑停住脚步踟蹰不前,便解释道:“那是个人贩子,就住这街上,喊打喊骂是时常有的事。”
阿丑这才恍然大悟:亲生女儿哪舍得下这般重的手,虎毒不食子,除非那人比畜生都不如。人贩子都是选几岁的女童开始养,养到十一岁上就可卖人,期间都管人贩子喊爹。不过——
“即是拿来卖,他下这么重的手,也不怕把人打坏了卖不出价?”阿丑冷哼一声。
“都是一条街的,我们起先也常劝他,不过这家伙,喝了酒就爱发疯,没喝酒更要发疯,哪里会听!”小二叹息一声。
正说着,那大汉有脚下不稳地踱步过来,指着阿丑气冲冲出声:“你他妈一个娘们,管老子的事?”已然半醉模样。
阿丑冷笑:“娘们?娘们又怎么了?娘们你就打得?娘们你就不放在眼里?你喝的酒还不是娘们给你买?你讨生活还不是靠卖娘们?怎么,娘们面前你就敢嚣张了?”
围观诸人都为阿丑这一番颇有气势话拍手叫好。小二心道:这回来了个巾帼不让什么眉毛的姑娘,可把这家伙压住了。不然天天听着,多瘆人呀!
那少女缩在一边抱头,只顾保护自己,此时听见阿丑的讽刺,不由微微抬头,天真的大眼睛从双手缝隙中打量为自己出头的女子,又开始担忧害怕。爹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若你服了软,打了出了气也就罢。可你若硬顶撞……
果不其然,大汉横眉怒目,唾沫飞溅:“你这臭娘们不要命了!今个叫你瞧瞧老子的厉害!”
阿丑面纱下一挑眉:这里不是谯郡,可没有墙头草帮她,所以,这回还得靠自己。不过议论你几句,敢做还怕人议论?这样的软蛋,教训教训也好。
眼见着大汉要动手,小二吓得大退一步:“客官小心!”
只是大汉的拳头还未出去,一锭白银便晃得他眼睛睁不开。
“听说对生意人而言,有金就是主?”阿丑故作疑问。
大汉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要接银子:“是是是,这位客官——”刚点头想拿过银子,银子已经被阿丑收回。
“唉,想要银子?”她的语气颇有几分蛊惑。
大汉面露贪婪之色:“想,想,客官要不把这女娃买下来?这丫头很听话,您看——”
“不急不急,”阿丑摇头摆手,“想要这锭银子,就给我跪下磕三个头,叫三声姑奶奶。”贪财就好,人最怕没弱点。
大汉咽了咽口水,表情十分不情愿,但还是一狠心跪下了:“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不过每下与其说在磕头,不如说只是略拜了拜。
阿丑对念心吩咐:“先扶奶奶回房休息吧,我处理完就上去。”
念心点头应下,扶着徐奶奶离开了。
接着阿丑抛给店小二一块碎银:“拿一坛最好的酒来。”
小二欢腾地去了,有钱赚还不好吗?
阿丑轻轻一笑,看向大汉,掂了掂手中银子:“看来,比起银子,你可能更喜欢酒。刚才的磕头,大家都看见了,作数吗?”她环视围观诸人,说得颇为轻松愉快。
围观群众们一来有热闹看,二来也是看惩治恶人,那有不乐意的,怎会扫阿丑的兴?再加上那磕头的确作不得数,于是纷纷回答不作数。
阿丑笑得更欢快了:“即如此,银子可就没有了。看在你没酒喝可怜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给你女儿,跪下道歉!做完了大家满意了,我刚才叫的酒,都归你了!”
一听有酒,这大汉反应立马不一样了,这下再不含糊,看得众人哄堂大笑。而这大汉本就是半醉,意识不甚清楚,也不在意周围人的反应。
阿丑把那坛酒给了大汉,又说:“来来喝几口,看看是不是好酒!”
大汉见了好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嘴就喝:“好酒,果真好酒!”于是大口海饮。
阿丑不禁笑了:“真是酒鬼投胎呀!”
待他喝饱饮足,已是酩酊大醉,阿丑一把抓住他手臂:“你这女儿,我瞧着乖巧懂事,我买了!”
大汉哈哈大笑:“卖,卖!只要有……酒,卖!”
阿丑拉着他走到街心:“好,这便去衙门签契约!”
大汉稀里糊涂,只知道跟着阿丑,摇头晃脑地走。众人闻见熏天酒气,纷纷退让,也搞不懂阿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而第二日,涡阳便传出那大汉认了自己殴打他人的罪,甚至还招认出曾打死两个女童,被官府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