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琛对叶流棠深施一礼,“多谢师公,小子先前不明白,如今总算解了心中之惑了。”
清观也有些疑惑,却也释然,跟着深施一礼。
他这个人没有别的,但前世的勾心斗角和机关算尽,也多少教会了他一点道理。从来他的家教,是以玩弄权术为傲的,他也热衷于此,在其中也算的上是首屈一指,虽然最后因为患病早亡,但也算得上。毕竟权力是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春·药,身处其中很少有不迷醉的。
可纵使再爱玩弄权术,玩弄权术又有什么意义呢?攫取权力最多不过拥有十数年,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更遑论沧海桑田,人如蜉蝣一般,转瞬即灭,所谓的权力迷醉更是一场笑话。
他不由仰天长笑:“原来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我上辈子玩弄权术,也不过也是枉做了小人!!!”
叶流棠笑说:“坦坦荡荡,总好过是伪君子。那些冠冕堂皇,为自己私利找了许多借口的,才是下贱之尤呢!”
“谋求权益并不可鄙,有野心也并不是可耻之事,可若是套上一层道德良知的幌子,硬要标榜自己品行高洁,无非是将自己的卑劣腐朽的内里穿上仁义慈爱的锦衣,这种欺骗对真正拥有道德人格的人,于可以说是一种更严重的伤害啊!”
清观狂笑:“可说一万句,也抵不过我切实犯下了罪孽,虽说我并不后悔,但到头来万事终成空,却又是何苦来哉!”
叶流棠正色:“能够认识到过错,心中就还有善恶观,有悔过之心,更是善莫大焉。常修己身,常思己过,实乃通达。”
“伪君子便不一样了,他们一面标榜道德仁义,一面又口蜜腹剑,满心阴险狡诈,口口声声说着‘畏圣人之言’,实则害怕的,不过是惹祸上身,危及自身利益罢了,又有甚者整天装模作样听经念佛,无非也是心中不安,聊以自慰而已。”
说到这儿,他不由失笑,“瞧我说的,倒是小人坦荡荡,伪君子臭不可闻了,可事实也是如此。寻常人接触小人,一次也知这是小人,不可与之深交,只可共谋利益。伪君子却不是这样,眼见着堂堂皇皇,到最后却给你致命一刀,岂不比小人还可恨百倍?”
“到这种地步,便可见小人有一个好处,就是在追逐利益和目标的路上一视同仁,无论何种人等,影响目标的一概铲除,做到这种份上,也可称之为枭雄了。可若是伪君子呢,欺软怕硬,叫人有苦也说不出,要我说,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伪君子也不必称是‘君子’,难道套上个壳子便真有礼义廉耻来规矩他吗?”
“不,无非是借礼义廉耻之名,行小人都不屑为之实罢了!”
这番言论实在是振聋发聩,可见的叶流棠也不算白活这几百年。
容萧不想等他长篇大论,说实在的,汲汲算计的人早晚都能明白这个道理。她实在不想在此地再耽误下去,于是说:“时间到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