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声音已经嘶哑,眼泪已经干竭,浑身上下的酸痛毒蛇一般缠绕着潇夏曦的身体深处,“司徒皓谦,你一定会后悔的!”她喃喃自语,这句话就像标签一样烙在了她的脑海里。
男人翻身而起,眯眼看着床上满是伤痕和吻痕的女人,还有被褥上星星点点的梅花,心底一软,想安慰几句,放出来的话却冷若似冰:“哼,我司徒皓谦从来不知道‘后悔’!”
如若“后悔”成了他束缚的枷锁,他根本就不会走到今天,以一人之势坐掌整个天鹰会。
潇夏曦支撑着起身,撂起床上已被撕碎得有些不堪的衣服披在身上——若果那些还能称之为“衣服”的话。但她仍然很顽固地扯过衣服的布料,以图遮掩肌肤上被强制留下的痕迹。她需要保留一点点属于她自己的尊严。
“我可以走了吗?”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她不要留在这里,一刻也不要。
司徒皓谦冷然地看着她所有固执的动作、厌恶的表情和犹挂泪痕的小脸,目光自她的身上一寸一寸地划过,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从起身到穿衣,潇夏曦眼眸的流光就没在他的身上停留过,仿佛刚才所经历的,她只是隔岸观火的一个旁观者。这种冷淡,着实令他懊恼得只想将这个女人彻底地撕碎。
“你,还有那些伤害龙五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从衣柜里掏出一件长衣扔向潇夏曦,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
背后的女人,在他转身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凄美到极致的笑,一点点地晕开,直至在空气中完全消失殆尽。
交换的过程很顺利,没有任何激烈打斗和枪战的声音。潇夏曦被推搡着倒在一片荒芜的沙地上,尖碎的泥石擦过膝盖,很快,血水从裤里渗了出来。
可是,她什么感觉也没有,甚至连眉头也懒得蹙一下。押送她的黑衣人魅影一般消失,独留下她一人在沙地里等待交换她的人将她接走。风吹叶动,鸦声连连,心也随着这清冷的夜失却了温度。
潇夏曦知道逃不了,所以不想逃,而且她也想看看,到底是谁将她推至如斯境地。
掬一把泥沙,高举过头,任由它在指缝间流泻。浮光沙影里,一双短靴皮鞋踏着厚实的沙地缓缓走来,月光晕化了他的身影,浑沌模糊,仿佛与天地相融。
“夏曦,”温柔的声音昔如沙地里的一泓清泉,在她平静似镜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宽厚的大手捧起她苍白如纸的脸,指腹怜惜地拂去她脸上的沙迹,“我们回家吧。”
潇夏曦的目光一点一点向上移,最后凝聚在他左额那道短浅的伤疤上,眼里的雾气渐渐氤氲,终于抑制不住泪如雨下:“少祺哥哥——!”
多少委屈,多少压抑,多少任性,多少悔恨,都化作了千道洪流,奔涌激越。她埋首在凌少祺的怀里,纤细的指骨紧紧地攥着他的臂膀,泪水濡湿了他胸前的衬衣,而他恍似未觉,只是将她揽在自己的臂弯里,逐渐收紧,再收紧,直至怀里抽搐的身体渐渐平息了仍然不愿意放手。
从小到大,她是他的小公主,她任性,他陪着;她耍赖,他笑着;她选择,他也默然接受。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一直放任。只是这一次,他同样悔恨。在p国宴会上,假若非他惯性的心软,潇夏曦又怎会受到伤害。手握成拳,指尖嵌入掌心,刺痛彻骨。这痛,比起他以往任何一次经受的磨难都更令他呕心沥血。
哭累了,潇夏曦的头脑猛然清醒,她倏地从凌少祺的怀里抬起头,一双眼犹疑地在他的脸上打转:“少祺哥哥,你跟青龙帮到底是什么关系?龙五呢?他到底怎么了?”龙七说她是青龙帮派的奸细,司徒皓谦虽然没有明确地说,但她也隐约感觉得到,龙五被绑的事件并不简单。
凌少祺轻抚她的秀发,很细致地用手指把她紊乱无章的发丝一撮撮地梳理:“夏曦,别想太多了。我是通过了一些非常手段让青龙帮的人同意将龙五与你交换。你能回来就好。至于龙五,他已经被天鹰会的人接走。没大碍,只是眼睛瞎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尽量将其中惊险的情节一笔带过,但在潇夏曦听来,却震撼非常。尤其是最后一句。
龙五瞎了?!她难以置信。龙五是一个医生,手是他的灵魂,眼睛是他的向导,失去了眼睛,灵魂也就失去了方向。这对一个终生以手术刀自豪的医生来说,犹比毁了他的生命般更加残酷。
凌少祺绕过她的膝盖,稍稍用力,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先睡会儿。等你醒来了,我们就到家了。”
p国的家,曾经那么遥远,虽然她一直排斥潇万川的决定,可那毕竟是她最安全的港湾。潇夏曦如坐云端般躺在凌少祺怀里,耳朵紧挨在他宽阔的胸肌上,一下一下地数着他的心跳,安然入睡。凌少祺的话里有多少隐瞒,她已经懒得去想了。此时此刻,她只知道,她的少祺哥哥不会伤害她,永远也不会,这便足够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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