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埋首在被褥里啜泣,最初时声音很微细,到后来变成了号啕大哭,为悼念她未出世甚至还未成人形的孩子,也为自己悲哀受制的人生。
为什么他们都如此待她?潇万川如是,司徒皓谦如是,凌少祺也如是。从最初,他们都没给她选择的权利,只是一味地将自己的想法加诸在她的身上,为她安排所有,而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不是。
病房里调控了暖气设备,可她仍然觉得很冷,冷得所有人面目全非。包括她。
连续几天,凌少祺果然没出现。他给她时间冷静,特意交待了医院的护士好生照料着。p国的计划正在密锣紧鼓地进行,他不能在这儿耽搁太久,如果被对方洞悉计划,占了先机,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流水。
这次把潇夏曦送进医院本来并不在他此行的计划之内,在潇夏曦领取化验单之前,他在医院里委托的主治医生早就将化验单的副本第一时间通告给他。他拿着化验单的副本在办公室里踌躇至半夜,地上满是烟蒂。不是没犹豫过,不是没挣扎过,最后的结论还是一样:这个孩子不能留。
他联系了医院准备手术,搭乘最快的航空班机飞到了潇夏曦的身边。刚下飞机,天降皓雪,遍地银白。
这场冬雪突如其来,让他想起了幼年时与潇夏曦一起堆砌雪人的情景,风雪中她昂起一张红朴朴的笑靥,几乎晃了他的眼。“少祺哥哥,每一年你都来陪我堆雪人打雪战,好吗?”女孩鞠起他的手,埋首在上面,呼出的热气很快遍传了他全身,所有的毛孔仿似绽开了花,血气翻涌。
多少年来,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这张笑靥,可是却被司徒皓谦一手破坏。那一晚,他抱着潇夏曦从沙地上一步一脚印地走向停靠在边上的轿车,怀里的她因为太过疲倦熟睡不醒,长卷的眼睫毛上犹自挂着泪珠。月照里,她颈脖上的吻痕猩红地刺进他的眼眸,绞索一般绞得他心痛。
冷月星云下,一个长立的黑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司徒皓谦,你来干什么?”虽然相隔有将近三十米的距离,习惯性保持的警觉还是让他能一下子嗅出异于常温的冷峻气息。
“我来接我的小女人!顺道——”司徒皓谦慢条斯理地走近,冷眉一挑,一顿,目光绕过熟睡中潇夏曦眉头紧蹙的脸,最后停在那双被怒气熏染得发亮的眼上,“来看看,究竟谁在招惹天鹰会。凌少祺先生,幸会了。”
“她不是你的女人。司徒皓谦,我不准许你再接近她。”司徒皓谦能一下子说出他的名字并不奇怪,他们不曾打过交道,但在生意场上,对竞争对手无知就是对自己残忍,他们之间早已不陌生了。
“哈哈——,”司徒皓谦对他的警告不以为意,“我司徒徒谦从来不听命于人,能不能画地为牢将她困住,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他脚步未停,厚底的皮鞋踏在沙地上,发出“哧哧”的声音,愈发不安分了。
“好,”
凌少祺抱着潇夏曦后退一步,倏地打了一个响指,立即有四名手持长枪的黑衣人平地冒起跳将出来,水泄不通地将他们保护在包围圈内。其中一人朝司徒皓谦的前方一字扫射,阻止他继续前行,用的竟是目前最强大火力的狙击枪sr15。沙地如水花般溅起沙粒,发出一阵闷响。司徒皓谦果然停下了脚步,两人遥遥相对,互不退让。
“nr811a1式5mm迫击炮,司徒先生应该有听说过吧?这个山头已经埋伏了我们的人,我只想带回夏曦,而龙五,青龙帮也已经安全送还。如果你要强行留下她,我会不惜代价来个玉石俱焚。”凌少祺义正辞严地说,他早就预料到此行不会太顺利,以天鹰会在黑道江湖上的霸道,怎会轻易地受人要挟。
闻言,司徒皓谦的目光再次凝集在凌少祺怀里的小女人身上。她睡得那么安详,对周遭发生的事毫无知觉,与她在他面前从来是战战兢兢浑若两样。
一丝烦躁的情绪惹上心头:“她对你很重要?”
“重要与否,我不需要向你交待。”凌少祺寸步不让。他看到了司徒皓谦唇角的微笑,冷,且魅,妖,且惑。这样的男子,任女人看了都会动心吧?即便如此,他不会将潇夏曦交给他,一刻也不会。
司徒皓谦敛起笑容:“哦?既然她对你那么重要,你为什么还要利用她?根据她打给你的电话查获我们的据点,继续攻之毁之。你就这样践踏她对你的信任?”龙四抽丝剥茧,最后查出的线索里唯一嫌疑是一个从龙五私人诊所打出的电话。电话的去向,出乎意料的是潇氏企业的凌少祺。
“你的问题我不屑回答。”凌少祺不自觉地加重了力度,拢紧怀里的潇夏曦。
“哈哈,凌先生,为了一个小女人大动干戈,我是不是该重新估量你呢?”司徒皓谦再次冷笑,“我会放你们走。可我的女人从来不舍得离开我,就看你能否看得住她了。”他手一扬,埋伏在树影下的黑魅无声无息地潮水般撤退,似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凌少祺一愕,颇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他把潇夏曦抱入车的后座,转身面向司徒皓谦:“好,日后再会。”
最后一眼,他将他的背影刻在心上,潇夏曦所受的痛苦,他必要他双倍偿还。
司徒皓谦也不理会,环顾月夜下翻滚连绵的山峦,才发现,今晚的月色很美。一个悍壮的黑影闪现在他的身边:“龙四,查一下,潇氏企业与青龙帮的关系。我需要详尽的资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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