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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夏曦接过纸笔,有一丝犹豫:“你们会怎样审核?”
“我们会提据你的入境资料与入境署进行核对,以确保每个就职人员资料的真实性。”老管家顿了一下,进而解释,“当然,我们会绝对保密你的个人私隐,保证不会外泄。一旦入职,我们会提供丰厚的薪酬。”
待遇的条件很诱惑,这对于目前囊中羞涩的她,无疑是雪中送炭。但是,他说的入职审查同样苛刻,她从遥远的他方逃避到这偏远的小镇,假若她的资料被有心人利用,司徒皓谦或者凌少祺就能很轻易地找得到她。以前的日子她不想再重复,只想能平平静静地生活。
潇夏曦在心里做着较量,老管家却微笑不语而且很有耐心地等待她的回复。沉吟半晌,潇夏曦才下了决心把表格里的内容填写完毕交还给了老管家。毕竟这机会难得,她已经没有条件跟时间讨价还价了。而且按照他的说法,工作量不大,她相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应付。
老管家接了表格粗略地浏览了一下,表示较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潇小姐,如果你对我们的工作环境和工作安排同样满意的话,我们会在两天之内给你招聘与否的回复。至于薪酬方面,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谢谢。”潇夏曦欠欠身,转而问,“请问我刚刚在前院看见的观景台上的人,就是你指的先生吗?”
“是的。天气和煦的时候,先生喜欢在太阳底下吸收阳光。”
“那……我可以先去看看他吗?”对于这有可能成为日后的东家,她蛮有兴趣在正式就职之前先加深一下对他的印象。
“这个……我得请示一下先生。”老管家只踌躇了半秒,笑笑,“我想他也是非常乐意的。”
再次随着老管家的步履走出客厅,前院的花香夹带着海风的清冽迎面袭来,让本来有点拖沓的心情顿时变得清朗明媚。
老管家在“先生”的耳际低语了几句,方招呼站在十米开外的潇夏曦走上前。踩在青翠的绿草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犹如一曲歌颂春天的交响乐,欢畅怡人。这样的心情似乎很久很久不曾有过了。
端正了步子一步一脚印走近,“先生”许是听到了声响,仍是没有回头。走近了,潇夏曦这才发现他是坐在轮椅上,正值冬季,近海的小镇气温不如内陆般冰冷彻骨,可依然感到寒气逼人。他披了件厚衣,膝盖上铺了件毛毯,可以保暖。再往上,他英挺的鼻梁上架了副墨黑的眼镜,昂着头,任和煦的阳光洗涤他的灵魂深处。潇夏曦只能看得到他的侧面,一如往日的儒雅,只是更显得清俊了。就一眼,她却呆在了当地,笑容也僵了,脸色煞白。
寒风吹处,她仿佛听到了满天乌鸦的啼叫。
倏然转身,才迈出几步,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慌忙地向老管家欠了欠身:“很抱歉,这工作我不太适合。告辞了。”没待他作出反应,最后看了眼坐在轮椅上俊瘦的男人,飞一般地逃离。
“潇小姐……”老管家在后面喊,她却听而未闻,只管往前跑。她甚至忘了要问老管家拿回那份重要的表格。
有些人有些事,她以为从此再无瓜葛,永不重复,蓦然回首间,才发现,他们总会千丝万缕般缠绕着她,让她永远也逃离不了他们设下的围圈。
冷笑。这次面试,或许只为了验证一个结果:这地球果真是圆的。
有点狼狈地离开别墅,直至它的棱角在视线里隐没,潇夏曦才放缓了脚步,心宛自砰砰地跳个不停。
凛冽的风一刻也没有消停,而思绪却渐渐冷静了下来,才想到,这或许只是一个凑巧。那天晚上,司徒皓谦甩门而走,他的骄傲和决绝让他不可能再回头,拿她这么个不足挂齿的小女人开刀。而龙五,印象中那个温润如玉,永远像是冬天里一抹暖阳的男人,更不可能细密地跟踪她至此。孩子的事情,已经将她与天鹰会,甚至是司徒皓谦划清了界限,这次面试,本就是她自动送上门的。
虽然放弃了一个大好的工作机会,可是,她不想再面对他们任何一个人,熟悉的,或不熟悉的。在他们面前,她会原形毕露,再灿烂的笑容也掩饰不了脸上的苍白。那段沉痛的记忆就像一道伤疤,每一次轻触,能都清晰感觉得到焦痂下痉挛的疼痛,她只好捂着伤口,任它慢慢地痊愈,即便这过程可能苦不堪言,她也要默默地咬紧牙关走下去。只是在这个过程里,她再也经受不了焦痂再一次被揭开的满目疮痍。
她记得,凌少祺有提说过龙五的眼睛在遭遇袭击的时候,被猛烈刺激的烟火熏没了。偶尔想起他,心里免不了一阵嗟叹。不过他是司徒皓谦的拜把子兄弟,既然天鹰会能将他从青龙帮手上安全地救回来,定必会竭尽全力医治他的眼伤。黑道的世界太暴戾,也太残酷,龙五是她在天鹰会时唯一能感受到温暖的人。虽然想不明白像他这样接受过高等教育,带着社会光环的人怎会甘愿留在司徒皓谦的身边,为他办事,不过,能在异国他乡再遇上他,也是一种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