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用力过度,叶惜柔突然失去了身体的支撑,整个身子软跌坐在地上。可是,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冷,痛彻心扉的冷。
凄怆的笑在她的脸上绽开了花:“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是去见了潇夏曦。”
“为什么要见她?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我让她离开你,从此在你的生活里消失。”叶惜柔很诚实地回答。到现在,她根本用不着再隐瞒事实。这个男人每晚睡在她的身边,心里却无一刻放下过潇夏曦。
凌少祺趋向前,五指箕张,一把捞起地上的她,指力在她白藕般的胳膊上烙下了红印:“你凭什么身份跟她说这些话?你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吗?”
“凭什么?”叶惜柔冷笑,眼眶里早已盈满了泪水,“你为了她甘愿受潇万川的挟制,每天过着淌刀口的生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她放下血海深仇,甚至对仇人卑躬屈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眼里只有她,那我算什么?算什么?是啊,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床伴。”
声嘶力竭的控诉,似乎在心里压抑了很久很久,一旦爆发,再也顾不上许多。凌少祺说过,他面前的她,只能是快乐的。可他从来不知道,他背后的她,流了多少眼泪,柔软的心早在此之前被他一次又一次的视而不见戳得千疮百孔,她惟有在希望的泡沫里麻醉自己,只求他能真正地把自己放在心上。然而,她终究是失败了,败得体无完肤。圣诞夜的晚上,她被他捧上了天堂,转瞬之间又被他拉下了地狱,而他,最终没有怜惜地看上她一眼。
叶惜柔梨花带雨般的小脸在弦白的光束下显得更加凄美苍白,蕴着浓浓的自嘲。
凌少祺的心莫来由地一窒,扣在她胳膊上的手不自觉地减缓了力度,轻淡地说:“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你若然找到了你的幸福,你随时可以离开,我不会勉强。”除了勉强他自己,他从来很少勉强别人,即使是对潇夏曦,也是如兄如父般纵容地放任,而唯一的一次,是擅自拿下了她的孩子,但他有太多不得已的苦衷。
“把街上流浪的小猫小狗带回家,给吃给喝百般呵护后,再将它抛弃在夜街冷巷里自生自灭。呵呵,少祺,你以为这就是我的幸福,这就是你的不勉强。你对我好残忍啊。”嗤笑。一直心生不息,一直在挣扎,不愿意离开,只是心中还存有希望,却原来这样的希望早被他掐死在他的心门之外。由始至终,她注定了是被遗弃的那个人。
“惜柔,别这样……”她失态了,平日小鸟依人般的柔顺,终于崩溃。凌少祺近距离地看着泪水汩汩地涌出她迷蒙的眼眸,他突然感到有一丝痛触动了心房。
他的手才要抚上她的脸颊,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一阵沉吟之后,对电话里的人应了一句:“好的,我马上过来。”
他站起,连就最后的拖泥带水也在挥手之间轻易地掩饰过去:“我会把现在住的房子和车子全留给你,再有五百万现金支票,足够你过上好日子。以后,我们各自生活,我不想再见到你!”
叶惜柔猛然抬头,惊愕地仰视着面前这个她曾经敬若神明的男人,难以置信他真能做到这样决绝。心像被刀剜了一块,手脚冰冷。
她死命地拽住将要转身离开的男人的手,似乎稍有松懈,就会失去了生命,万劫不复:“少祺,不要走。我错了,求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最后的话语已经溃不成声,可是她依然不肯放手。她后悔了,如若可以,她宁愿像以前一样,纵使晚上等着他回家至深夜,起码她还可以看得到他,触摸得到他熟睡的模样,也不要像现在这样,永远弃她于不顾。
“惜柔,从开始你就知道,在我心里,永远只有夏曦。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是我的一个梦,任何人都不可能代替。”凌少祺逐个掰开她的手指,最后一次将她两侧凌乱的碎发温柔地拢在耳后,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停滞。“而你,还这么年轻,应该拥有属于你自己的幸福生活。以前的事,我们都忘了吧。”
无论她瞒着他对潇夏曦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不想再追究了。这种方式可能很残忍,但无疑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强光下,女子孤独萧瑟的身影在簌簌发抖,青白的指骨握手成拳,深入骨血。
他真的就这样抛下了她,用如此残忍的方式,连他身上的味道也一并抽走。
可是,那些烙进血肉里的深刻记忆,又怎么说能忘就忘?
这所有的变化在转瞬之间,不久前还是被簇拥的女王,转瞬之间,如一叶孤舟陡然覆灭在汹涌的潮水之中,这骤来的变化让餐厅里的人面面相觑,或低声碎语,谁也不敢走上前搀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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