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她两天后缔约成婚的未婚夫,一个是未婚夫的前度情人。而新娘却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偷听两人“聚旧”,这一幕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潇夏曦挺正了身子,不欲再听下去。她不想掺和他们的谈话,有些事情终究得由他们自个儿了结。幸好套房所处的位置人迹罕至,服务员即便听到了异响也不敢冒然出头。
她倚靠在床上,静默不语,青苍的指骨无意识地抓紧了被褥又放开,再抓紧再放开。一次又一次。黑暗里连就呼吸也变得异常冰冷,偌大的套房空荡荡的,了无人气,只有隔壁的声响仍旧持续不断地传来,似乎在进行着一场毅韧的拉锯战,谁也没给谁放下心头的纠结。
她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是,不闻不问,真的就可以当作不存在了吗?或许,她和凌少祺都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不晓得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片刻,也许是一个世纪。一阵似轻若无的叩门声把潇夏曦从沉思中唤醒。她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四周依然漆黑如墨。屏息倾听,争吵的声音早已经消停。这深夜里叩门,该不会是发生严重变故了吧?潇夏曦乍地跳了起来,根本顾不上披件外套,慌忙跑去开门。
迎面的却是一张笑容可鞠的脸,眯着眼,端正地露出八颗贝齿:“潇小姐,彩排的时间即将开始了,所有人正在酒店的大堂等着您!”
潇夏曦一怔,有些恍惚地侧头看被窗幔遮掩得密不透光的落地玻璃窗,再看墙上垂挂的吊钟,指针不无偏差地指向九点钟。原来天空早已亮白,只是被遮光效用的帘布挡住了太阳的光芒,房里的人难以辨分昼夜。
潇夏曦大窘,歉意地笑了笑:“请你们稍等片刻,我换件衣服马上来。”刚才来不及思考跑去开门,她身上穿的还是睡觉时的衣袍。
笑脸颌首,慢慢地退出了她的视线。
洗漱,换衣,一气呵成。玻璃镜里映照的面容五官仍然精致,眉色依旧清冷,可是,多了一分憔悴。潇夏曦抚上脸颊,沿着尖削的曲线来回摩梭,仅仅两年时间,她的脸上过早地攀上了成熟的标志,莫说忧喜,单论这份成熟已经增添了无限惆怅。
走进大堂的时候,除了宾客之外,几乎所有工作人员,十名花童花女以及伴娘伴郎都参与了彩排。所谓的彩排,实际上是走走过场,熟悉环境和仪式的流程,以免在正式进行时出错。凌少祺扬起了灿烂的笑脸,挽起潇夏曦的手在司仪的指示下轻盈走过那条洒满蔷薇花瓣的花径,由工作人员临时替代的神父宣读了誓词:“凌少祺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潇夏曦小姐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凌少祺毫不犹豫地回答。
潇夏曦站在他的旁侧,视线从工作人员戏虐般的笑里收回,投在凌少祺的侧面上。刚毅,篆刻,找不到半点被争吵影响的痕迹。有一刹那的恍惚,潇夏曦以为昨晚的经历又是一场错觉,但是争吵的时间冗长,她离开房间的时候,看见服务员正在清理凌少祺的居间,她清倒的烟盅里满是燃尽的烟蒂。他分明与她一样,彻夜未眠。
“夏曦,夏曦……”凌少祺轻声地呼唤,他的视线从潇夏曦一片遑然的眼睛掠过。她又在走神了。
潇夏曦倏然惊醒。工作人员故意“咳”了一下,清了清嗓音,再次重复刚才的誓词:“潇夏曦小姐,你是否愿意嫁凌少祺先生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
潇夏曦,你,愿意吗?这个问题,她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每一次答案,都是不无例外的沉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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