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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乎空白的窒息后,他们终于结束了这个吻。
潇夏曦埋首在夜宸隽的胸前,不断地喘息,但依然控制不住一直往外涌出的眼泪,就那样不争气地往下淌。
“怎么了?”大手抚过她的脸颊,夜宸隽单指掂起面前瘦削的下巴,让她可以迎着他坚定的目光,关切的声音仿佛被洗涤过的雨花石响在了耳边,“是他们欺负你了吗?”
潇夏曦摇摇头。那双幽若寒潭的眸里,一如记忆中浩瀚无边的夜色,流光辗转纷呈之间,温柔从眉梢眼角浅浅地溢出,终于蔓延到了唇边,弯成一缕轻忽的弧度,是她看不透的谑笑。
可是,——
她猛地别转脸,毅然从呼吸里抽离他的气息,微弯的嘴角不可掩饰地透着一丝恼怒,“你来干什么?我这样的小小人物,不值得你这个江湖大人物亲自出马舍身相救。”
“夏曦……”夜宸隽的手愕然地顿在了半空,才反应过来,不由得看了眼那道半掩的铁门,蹙紧了眉头,“我们先离开这里。”
潇夏曦却纹丝不动,反而坐在草堆上,抱起了双膝,幽幽的声音冷而淡,“两年前你不是已经决定放弃我了吗?既然如此,现在同样可以放弃。不用你管我,你走吧!”
那张倔强的小脸隐现在一片朦胧的虚幻中,柔弱的身躯小虾米似的蜷缩成一团,却让人不自禁地产生一丝怜惜。
夜宸隽也蹲了下来,张开双臂将她拥抱入怀,才愣然地发现,她的脸上早已经挂满了深深浅浅的泪痕,她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呜泣的声音也渐渐变得模糊。
他轻揉着她头上的发,每一拨,都倾注了无限柔情,“这里很危险。我们先离开,好吗?以后的事……出去以后再讨论。听话!”
低沉的嗓音有着蛊惑的力量在耳际间跳跃,潇夏曦却突然感觉手脚僵硬,心底划过一丝悲戚,她用力挣开他的双臂,迎上那双深邃的凝眸,遂然冷笑,“出去之后,让我再一次像流浪的小狗一样被拒绝、被丢弃,夜宸隽,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吗?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救我出去?”
她暗里攥紧了拳头,尖细的指甲陷入掌心,仍旧抵御不了身体深处的痛彻心扉。她长长地吁了口气,再次别转脸,淡淡地道,“我宁愿就死在这里,最起码,不用再忍受那些日夜彷徨的无助,而你,高高在上的黑帮老大,大可以安心地过你的逍遥日子。反正,我是生是死都不用你管!”
潇夏曦的话有一种近乎无赖的执拗,但每一个字都出自心底的肺腑。
她真的累了,短短几年时间,骨肉切割,身边的亲人一个个远逝,而唯一心灵依靠的男人,又避而不见。这苦痛的人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夏曦……”夜宸隽伸手,重新将她拉入了怀里,双臂越收越紧,不容她有丝毫的挣扎,“你该知道的,我……我不希望再介入你的生活,你还那么年轻,那么充满朝气,而我又是那样的身份……”他轻叹了一声,带着连他自己也不能察觉的无奈,“终有一天,你会忘了我,所以你必须适应这种生活……”
“但是从几年前你就不管不顾地介入了我的人生。”潇夏曦一阵抢白,她被夜宸隽挟制住手脚的活动,但一抬头,就能清晰看见,他微卷的眼睫下,墨黑的眼瞳里映照着她苍白的脸,眼角还垂挂着未尽的湿意,“你自私地介入我的生活,现在又自私地推离我。你真的好自私啊。”
她敛下神色,埋首在他的胸前,一字一顿地继续道,“假如从前你的霸道是为自己解脱的借口,那么这一次,请继续霸道下去。我不在乎将来,我在乎的,只是现在。”
夜宸隽的心轻微地一颤,她近乎乞求,而他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种态度叫做决绝。
在对待自己上,潇夏曦与他一样,骨子里都有着不容旁人主宰的韧性。
“那你希望怎样?”他轻笑出声,淡然的姿态反而如释重负。
“我们走吧……”潇夏曦紧了紧鼻子,亮丽的光茫骤然从她的眼眸里绽放出来,无限的坚定,“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现在就走。”
“好。”夜宸隽的眸光动了动,几乎不假思索。
“我们拉勾。”潇夏曦唯恐他会反悔,不依不饶地扯过他的手,小指头勾了进去,“不离不弃。假如谁反悔了,这辈子都得受另一个人终身奴役。”
像极了一个小孩子急切要在大人面前得到承诺一般。但是这个承诺……夜宸隽顿时有种被拉入陷阱的感觉。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从这个牢笼里逃出去。
“你知道是什么人将你绑架到这里的?”他拉起潇夏曦,凝重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倘若这只是一场简单的绑架,绑匪不可能将她丢在铁皮箱里不闻不问,甚至没有安排把守的人;如若是专门针对凌少祺的绑架,那些人更不可能随之任之。
潇夏曦仿佛也才想起自己被绑架,她垂下头,遂尔摇了摇,“我不知道。刚从医院出来,就有四个男人冲了上来,抓住我就扔上了车。他们……我想不到,到了现在我对谁还有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