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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夏曦站在法院的侧门外。
肃穆庄严的标徽就在她的身后,代表着公正、公平、公开,而每一趟被法院判决即时还押的犯人所坐的囚车,都会从这里的通道经过。
下午的阳光亮白亮白的,整个天地浑然铺洒了一层淡薄的金箔。远处的树影被拉得颀长,汇合在青草昂扬的空地上,在烈日炎炎下平添了一种缠绵粘稠的感觉。
雷承旭漫步似的走上去站在她的身旁,低头看着她两个被泪水逼红了的眼圈,不由得一阵心揪。
“不用担心。他在里面会很好的。”他敛下神色,可眼里仍旧掩不住的盛满了关切。
潇夏曦轻轻摇了摇头。
才刚刚送别了凌少祺,看着黑色的囚车载着他开往未知的监狱,估计未来的日子里,她只能在法定的探视日,才会再见到他了。
凌少祺是在律师的陪同下,向警方自首,由两名警长亲自为他做了笔录。
律师是雷承旭聘请委托的。除了主辩律师外,还有十位来自不同国家、在不同领域上有深刻造诣的专家组成了强大的律师团。
如他所承诺的,在向警方提供的证据里,他主动删除了凯瑟夫与德丽丝的名字。并不是不追究,而是,他们身上的污点不比凌少祺的干净,而德丽丝至今失踪,也缺少了有力的人证。
即便如此,凌少祺还是交待了一切。
由于太多案件涉及跨境审理,内里的枝枝蔓蔓错综复杂,但是大部分的证据在爆炸中销毁或转移,警方最终搜集到的证据反而出现了大量不能被证实的漏洞,而精英律师团恰恰抓住了这些漏洞,以“疑点利益归于被告”成为审讯庭上最有力的反驳。
凌少祺最终被判处0年徒刑,他接受法院判决的所有结果,并且主动放弃上诉。
仿佛肆意的人生,在判决书下来的那一刻,便被划上了一个残忍的句号。
其实这样的刑罚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极轻的了。
临别的时候,他将潇夏曦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鼻端是他熟悉的发香,他能感觉得到怀里的躯体轻颤,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淡然道,“不用为我担心。里面的生活再苦再累,也比不过我当初被纳入青龙帮时所承受的苦楚。你一个人在外面……好好保重!”
潇夏曦泣不成声,只得将头深深地埋入他的胸前,半晌,才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凌少祺长长地舒了口气,扶正她的身体,半弯着腰轻柔地用手背拭去她眼角仍在不断溢出的泪水,温热的液体很快从他的指尖晕开,他依然锲而不舍地在重复着那个动作。
温柔亲昵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我的小夏曦永远都这样爱哭,我又怎么可以放心让你一个人?”
潇夏曦的泪水涌得更多。
负责押解的警察上前提示了一下时间,她才皱了皱鼻子止住哭泣,用力地回抱了凌少祺一下,然后放开,仍旧氤氲着雾气的双眸凝视着他,“少祺哥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的,还有……”她下意识地抚向腹中,手却在半空顿住,终于扯出一抹轻灵的笑,“……等你出来后,你还是我的好哥哥。”
凌少祺似乎也被她逗笑了,像儿时那样,在她红朴朴的脸上轻轻一捏,再在小巧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熟悉的动作恍如昨天,潇夏曦后知后觉地愣了愣,再回神时,凌少祺已经转身随着两个警察上了囚车。
眩目的光从头顶倾泄而下,囚车鸣着笛渐去渐远,浓缩成一个墨黑的点浮于地平线上,最终消失不见。
雷承旭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地目睹着这一幕。他没有走近,应该说,他宁愿远远地站着,将时间留给潇夏曦。
“我送你回去吧。”他站在旁边,淡淡地道。
潇夏曦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抬起头,侧首看向他,轻淡地笑了笑,然后“嗯”了声。
她仍旧住在原来租住的房子里。出院后,雷承旭也一曾要求她能搬回他住的大宅里,她顺应着住了几天,待身体恢复过来后,还是坚持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雷承旭争不过她,只好作罢。
一路上,车厢里都没有说话。
直至车子转入她租住房子所在的街道时,潇夏曦垂放在腿上紧握的双手才放松下来,唇角很自然地弯起一个弧度,“今晚……留下来吃饭吧。我亲自下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