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来,潇夏曦的声音几乎哽咽了。
这些话积压在她的心里有好一段时间,每次见到夜宸隽的时候,总是找不到适合的时机,或者如鲠在喉,可是现在,在电话里,隔着实质而无形的气流,她反而能够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直至最后一个字落地,她才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松了口气。
可能长期以来,她需要的不是勇气,而是一种力量。一种可以支撑着她走到最后,义无返顾的力量。
电话的另一端,夜宸隽同样站在玻璃窗前,抬眸眺望着远处的云聚云散,忽然有种说不出的仓惶。
在他背后的大班桌面上,一张张照片铺开,是在他到香港之前,由手下人委托当地的私家侦探暗地里拍摄下来的。
照片里,有潇夏曦与小谨天各自的独照,有包括雷承旭在内的“一家三口”尽享天伦的每一个瞬间,而更多的,是雷承旭怀抱着小谨天包裹在阳光的倾洒下,他冲着他呵呵大笑,他们的相处那么和谐,甚至连头端与眼角,都沾上了碎钻般的光茫。
这些画面,让夜宸隽莫名刺眼。
而在超市外,当他第一次抱起小谨天的时候,有一种亲切感从心底油然而生,渐愈澎湃,渐愈让见惯了生列决别的他更加不能自已。
这是生命的延续,如此奇妙。
“我想见他!”夜宸隽神色未动,站在窗边挺拔的背影浑如镀上了一层冷硬的金箔,只是映照在玻璃上浅淡的五官却出奇的柔软。
“我想见见我们的儿子!”他又重复了一遍。
潇夏曦一愕,应了声“好!”
然后缓缓收起了电话。
视线重新聚焦在电脑屏幕上,定了定神,她再次在座椅上坐下,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噼噼啪啪流利地打了起来,不消会儿,一篇长稿定型,潇夏曦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鼠标在“发送”键上悬了好一会儿,才正式发送了出去。
几乎是一气呵成,做完这些后,她整个人都松垮了下来。
既然有些话不能当面说,那就通过文字,在邮件里说个清楚吧。她知道她的想法或许很幼稚,甚至贪心,然而,她只是想尽最大努力保留指尖上为数不多的温暖。
在经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之后,没有人比她更懂得亲人的可贵。她希望雷承旭懂得,这三年里她对他的感情早就超越了签下“契约婚姻”时的利用,他是小谨天除亲生父亲外的另一个“爸爸”,他是她视之为兄长的亲人。他的存在,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够替代的。
阖上眼假寐了一会儿,潇夏曦整理了思绪,正式投入工作。
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以工作为上的“女强人”,但是香港的生存竞争那么激烈,要支撑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也决不是小说里声色描绘的那样轻而易举。
分析数据、预测市场发展趋势、写报告、分配工作计划、制定半年度销售目标,每一样都让她费煞了苦心,费尽脑汁。
直至华灯初上,潇夏曦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走了,偌大的办公区里黑沉沉的,只留了过道上的几盏小灯照着。
在停车场里取了自己的车,她慢驶着缓缓滑入车流。
从公司到雅苑的距离并不算太短。香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启动了旧城改造计划,但仍然有一些长巷至今保留着古旧的风格,长灯照不进暗处。
潇夏曦小心翼翼地慢驶着,一个神色慌张的女子却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她立即刹停,女子并没有看清车里的人,又马上撒腿跑开。
在她的后面,几个彪形大汉快步跑了过来,循着女子跑远的方向追上去,口里不断吆喝着,“biao子,我让你跑!若是给老子们抓住了,非打断你的腿不可。老子们乐完了,就把你卖到钵兰街伺候那些老爷。”
潇夏曦侧首从后视镜里看了几眼,猛一愣神,忙不迭地解开安全带,从车上走了下来。
那个女子的背影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宋琳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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