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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不到十平方的居室布置得很是简陋,地板上铺着粗糙的毛毯,表面已经泛起了陈旧浅灰的颜色,一盏透着炽白灯光的灯泡垂挂在屋梁下的正中央,虚弱地映照着居室里徒目可及的四壁。
德丽丝轻挽着笑意,直至侍女将外面的门彻底掩上,她的笑仍旧挂在脸上,却显得异常的僵硬。走到窗边,她猛地用力推开窗户,一股阴冷刺骨的潮湿迎面扑过来,掺杂着林木被雨后冲洗过的酸霉的味道,可是她丝毫感觉不到冰寒。
“夫人,外面风凉,我把窗户关上吧。”侍女小心翼翼地趋上前,手刚接触到窗棱,立即被后面的一声断喝阻止:“退下!谁允许你在我面前擅作主张的?”
侍女转头惊愕地看着背后那一堵美丽的倩影,才一眼,又迅速下意识地垂下了眸,“夫人,我只是……我是担心……外面风凉,你会着凉……”
“我说退下。你这个蠢货听到没有?”德丽丝再次压沉了声音吼向侍女,看见她仍旧呆鸡似的站着,随即不耐烦地一掌甩过去,恰恰落在侍女的脸上,“啪”的清脆的响声,侍女的脸上随即现出一个明显的掌印,一丝血迹从她的嘴角破唇溢出。
“难道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德丽丝突然发疯似的拽住侍女的手臂用力地往外推搡,似乎还不能泄恨,随手抓起身边的瓷器毫无准头地就扔过去,侍女慌忙低下头惊险地避过,可是脸上仍然被刷过的风刺得生疼。
“滚——!”又一声嘶心裂肺似的喊叫。
窗外随之惊起一阵鸟雀扑翅的尖锐叫声。
侍女垂眸看了眼满地的碎片,暗自咬了咬牙,终于转身跑出了居室。身后不断落下一阵紧接着一阵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潇夏曦,为什么是你?”
“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潇夏曦,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也要让你尝尝被千人枕、万人尝的滋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股前所未有的虚软感袭上心头,德丽丝突然扑的跪趴在地毯,两手重重地压在凌乱的玻璃碎片上,她犹自未觉,仍然竭斯底里似的一遍遍嘶喊。两行清泪悄无声息的沿着美丽的脸庞滑下来,滴滴落在她的手背,德丽丝收紧拳头,碎片被紧紧握在了手心,很久很久。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一双厚实的手轻轻拨开她遮住脸宠的发丝,温柔而细心地为她别在耳后,“我让卓林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德丽丝整个塑住,才反应过来,猛地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仿如被烙热灼伤似的,挥手将对方的手掌用力拍开,“别碰我!凌少祺,用不着你在我面前假慈悲!”
男人,凌少祺垂眸看了眼被击落有些炙热生疼的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么多年了,我以为你早已经忘记了以前的事。这两年时间,我们之间的相处不是很好、很和谐吗?今天又是谁把你给气着了?”
“哼!那不过是在弗兰克面前做戏,别以为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德丽丝的嘴角不自禁地扯出一抹冷笑,眸光从面前驻立的男人逐渐上移,直至落在他一双漆黑如午夜的瞳孔内,细长的眼线里骤然迸射出一道狠戾的光茫,仿佛直透人的内心,“你愿意遵从弗兰克的指令将我收留在身边,难道就不怕我将你在金三角养兵蓄锐、意图东山再起取代他在意大利黑手党党魁位置的野心告诉他吗?”
“你认为,你有这个机会吗?”凌少祺不无所谓地耸肩,然后坐在靠近门边的沙发上,翘起了腿。可是才刚坐下,猛地一阵剧烈的咳嗽从胸腔崩发而出,他抑制不住,只得用手捂住胸口,好让心底的悸动稍稍纾缓下来。
听到声音,一直守候在门外的侍女立即跑进来,几乎颤抖着手从药瓶里倒出一粒白色药丸,和着水让凌少祺服下,看着他的咳嗽渐渐停歇了,才再退了出去。
德丽丝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既不取笑也不阻止,只是徐徐地站起,而挂在唇角的不屑却越扯越大,到了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忽地肆无忌惮似的大笑起来。
笑得眼里含泪,几不能抑。
“你笑什么?”凌少祺皱起双眉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