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两!
沈贵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去看,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真的是三万两!
活了快四十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三万两的银票长什么样子呢!
本来因为步瑶不识抬举而积攒的不悦瞬间就被这薄薄的一张银票给驱散了。
沈贵的紧紧地捏着手里的银票,抬眸看着步瑶,“高夫人这是?”
步瑶客气地说道,“沈副队,正如我刚才所说,今日这事,我们确实做得有些过火了。同为女子,我实在是没法眼睁睁看着。”
她说着,叹了口气。
沈贵皱了下眉头。
他并不是个好女色的人,别看他这个人不怎么样,却也不会无端地屈服女人。
只是,这流放途路不好走啊。
路上风吹日晒雨淋的,吃不好睡不好,偶尔还难免会遇到一些危险的境况,实在是苦。
解差都是男人,有的路上有需求,难免会碰上对女犯下手的情况。
有时候他们这些当头儿的,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他其实还好,如果实在太过分,非你情我愿的,他看不过去会出面阻拦。
要是那个失踪的沈飞,呵,不跟着参与都奇怪了。
这也是沈贵一直看不上沈飞的原因。
眼下,步瑶这么直白地讲出来了,沈贵倒是也能理解。
“高夫人,你阻止了就行,也不必做到这个份上啊。你看看,那些人都躺着呢。等下还赶路不赶路了?”
步瑶见他听得进去自己说的话,就笑着接话道,“我们家这随从下手的时候注意着呢,他们也就躺一躺,并不影响赶路的。”
至于那两个被电弧棍和棍子教训过的,那就另说了。
反正解差队伍中也有马车和推车,不信他们解决不了。
她看了眼沈贵手中捏着的银票,接着说道,“沈副队,不管怎么样,打伤了人,我们认。这三万两银票就当是我们的歉意和医药费了,你看这事,能否就此作罢?”
照理,这个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他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是,捏着手里的那张银票,沈贵感觉自己的嘴巴就跟被浆糊糊上了似的,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步瑶见状,当即笑道,“多谢沈副队高抬贵手了。这耽误的时间不短,我们就先回去接着休息去了。”
丢下这话,步瑶也不给沈贵回话的机会,带着顾忠径直就朝着高伯懿那边走去。
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刘玉见步瑶走了,赶紧抓着棍子跟上了。
“玉娘!”刘晋槐在后面叫了她一声。
刘玉的脚步顿了顿,但马上就继续朝着步瑶他们那边走过去。
刘晋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面露几分苦涩。
其他解差见步瑶就这么走了,而无论是柳木林还是沈贵,竟然都没有拦着。
他们马上就有意见了。
柳木林他们就不说了,那是个突然加入进来管他们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护着步瑶他们,大家都料到了。
关键是沈贵。
那可是跟大家一块共事了不知道多少次。
沈贵的这个行为,就跟背叛差不多了!
除了那些拥护沈贵的解差,其他解差都对他很是不满。
尤其是那些被顾忠给打趴在地上的。
有个捂着痛处站了起来,脸色阴沉沉地瞪着沈贵,“沈副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贵脸色也不太好看,“行了,别以为你们粉饰一番,我就听不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我跟柳队是怎么说,你们都当耳旁风,现在还指望着我们给你们出头?”
柳木林没有开口,但是配合地做出了面色阴沉沉的表情。
他们必须在二十天内到达流放地,问题的关键是,接下来的这段路,是整个流放过程中最难走的一段路。
之所以难走,一方面是因为路崎岖难走,另一方面,则是接下来的这些区域,都是最不太平的区域,匪患极其严重。
这一片的土匪那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根本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最喜欢抢了。
别看他们这支是流放队伍,那也是有女人有物资的,很有抢的价值。
柳木林和沈贵担心出现什么变故,特地交代了解差队伍的人,接下来都警醒点,还特地点了几句,色字头上一把刀,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自己憋不住,让匪徒给钻了空子。
谁也没有想到,昨天才说,今日就有人犯。
沈贵很清楚,赵能他们几个本就是沈飞的人,以往能跟着沈飞各种放肆,这一次都没顺利碰到女人,定然心中很不爽快。
指不准今日做出这番举动,就是因为他们昨日的话儿感到不痛快,憋着火,所以故意挑衅呢。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今日这番举动,就是不服我跟柳队呢!”沈贵目光扫了眼赵能他们几个最初开始试图欺辱刘娉婷的解差,冷哼一声,“还当沈飞在的时候呢?!”
这话一出来,直接就将解差跟流放犯之间的矛盾,转变成了解差内部的问题。
原本质问的解差被沈贵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心里很清楚,沈贵说中了。
因为被说中,所以心虚。
几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不甘。
沈贵将他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冷冷地说道,“既然对我们不服,那就别指望着让我们给你们出气。或者你们有能耐的话,就自己去教训他们啊。”
如果说他前面那句话,是沈贵在表明自己不会出面的态度的话,后面的那句话,则是直剌剌的嘲讽了。
把那几个解差气得不行,却无可奈何。
他们要是有那能耐,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步瑶已经来到了高伯懿这边,将电弧棍和收缩木棍都放进了书箧里面。
那边沈贵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心中暗笑。
这个沈贵也蛮有意思的,又爱钱又抠门,也很虚荣,享受被人恭维奉承,照理应该是个格局很小很容易就飘的人,实际上却不是。
这个人竟然意外的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聪明人,也正是如此,反而不好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