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看向了柳木林。
柳木林立刻摇头说道,“我听夫人的。”
这会儿他也懒得装了,直剌剌地表明了态度。
沈贵,“……”
沈贵从未这么憋屈过。
别的事情或许还能妥协退让,但是,这个事情……
他真不想这样答应步瑶的条件。
虽然……
他才看过愣子兄弟,明明刚发现他们的时候,兄弟俩情况都很糟糕,可是这才过去多久,两人脸上的血色竟然都慢慢恢复了。
多半是步瑶给的那药丸的功效。
这次确实倒霉,死了这么多人的,解差也死了不少。
何况受伤的人,很多都是他自己手底下的兄弟!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但是,若是代价是答应步瑶的条件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毕竟大家都还没有到危及性命的程度。
“沈副队!”这时,有个解差跑了过来,脸色焦急地说道,“明子他们不行了!”
沈贵变了脸色,上前两步,“怎么回事?不就是伤口疼了些吗?怎么还不行了?”
那解差说道,“他们……他们好像是中毒了!”
“中毒?!”
沈贵瞳孔都剧烈颤动了下。
步瑶和柳木林对视了眼,也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错愕。
“刚才不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中毒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本来都还好好的,可从刚才开始,他们就陆续开始吐黑血,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黑,嘴唇发紫……”
光听这形容,也能猜测出是中毒了。
沈贵没有再听下去,抬脚就快步朝里面走。
步瑶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勾起唇角,“看样子,我或许能得偿所愿呢。”
柳木林,“夫人,你有将军的线索吗?”
步瑶轻轻地摇了摇头,“还真没有。”
“那……”
“柳木林,相公失踪的事你就暂时别告诉王妃了,免得她担心。”
“可是夫人,王妃说了……”
“至少,晚几日再说。”
柳木林,“……”
步瑶丢下那句话后,就径自回去了。
殿内的情况很是嘈杂。
地上,躺着不少解差,个个身上带伤。
不过现在更让人在意的并不是他们身上的伤,而是他们乌青的脸。
流放犯们早就全部躲闪得远远的了。
看着那群平日里总是恶劣对待自己的解差们这副模样,有的人面上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当然,也有人难掩惊恐。
这得是多厉害的毒啊?竟然把人折磨成这样。
步瑶过来的时候,有两三个人被毒死了。
沈贵正亲自扶着个解差,“明子!你撑住!”
那叫明子的解差紧紧地抓着沈贵的一只手,嘴角还在淌着黑色的血,声音微弱地说道,“沈副队,我不想死,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呢。我们都说好了,等我这趟回去,就够钱娶个媳妇……”
“明子,你挺过去这关,回头就能……明子!明子!”
原本还强撑着跟自己说话的年轻人浑身抽搐,不停地吐黑血,最后合上了双眼,身体也不动弹了。
沈贵焦急地叫唤着对方的名字。
其他人看的也是心惊。
就在这个时候,步瑶快步走了过去,蹲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副银针。
只见两道残影晃过,明子的头上就扎了两根银针。
沈贵愣愣地看着步瑶。
步瑶又取出了一根银针,“把他放下来,脱了外衣。”
沈贵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而后动作麻利地按照步瑶所说去做。
步瑶很快在他胸膛又扎了三针。
沈贵见步瑶扎针的动作停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探了探明子的鼻息。
其他解差都凑了过来,紧张地问道,“沈副队,怎么样了?”
好一会儿,在所有人紧张得呼吸都快跳停的时候,沈贵长长地舒了口气,“还活着,还活着……”
其他人听了,仿佛憋得半死的人终于重获呼吸,跟沈贵一样长长地舒了口气。
有解差感叹说道,“就说,明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步瑶不客气地泼冷水,“会不会有事现在还说不准呢。”
她正在给明子把脉,话语说得漫不经心的,却让沈贵他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沈贵紧紧地盯着步瑶把脉的动作,盯了好一会儿,见步瑶松手了。
他赶紧抬起头看向步瑶的脸,“怎么样?”
步瑶淡淡地说道,“是慢性剧毒。”
所有解差都倒吸一口凉气。
沈贵则倏地站了起来,目光不善地瞪向了堆放尸体的方向,“还是灭口太早了!”
他是真有些后悔。
一开始想的是,他们就是普通的解差,不管这边地界的事情,反正押送完这趟流放犯就离开了。
至于刀疤男那些人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绑架那位安德郡主是什么意图,他一概不感兴趣。
做这差事久了,他便学会了,这世上有的事水太深,不是他这种小小解差能插手的。
反正避免节外生枝,把人尽快灭口是最安全的。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剧毒啊!
都不用细问,沈贵看着明子身上那些泛黑的刀伤就知道对方是把剧毒抹在了刀口上。
这是铁了心要置他们于死地!
什么仇什么怨啊,不过是在破庙碰了一面,竟然这么狠!
这事,沈贵怎么想怎么莫名其妙!
不过,他现在也没空去追究这些,既然是毒,那肯定有解药。
他立刻让解差去搜刀疤男他们的身,势必要将解药找出来。
然而,还没有等人去找,就听一道弱弱的声音说道,“不用找了,他们身上没有解药。”
安德郡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刘家人中,正站在刘娉婷的身边。
她看了看情况仍旧不妙的明子,默默收回目光。
沈贵忙问道,“为什么会没有解药?”
安德郡主抿了抿唇,说道,“我觉得你们应该不想知道。”
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沈贵心里莫名的有些突突。
他赶紧抬手说道,“那郡主就不必说了。我们不是当地官府,也不必要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