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祁连承气得嘴都在发抖:“你这是打算忤逆我了?”
“爷爷,你真是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祁聿礼说到这里,缓缓抬起眸,里面冷冽如冰,没有半点的温度可言:“我父母都死了,我要怎么听父母的?”
冷然声线惹得满桌寂静。
这话太尖锐,尖锐的不像是祁聿礼能说出来的。书香门第家的温润君子,该是水墨潋滟的矜贵,而非铁锈染血,字字刺人。
戚岁宁也和众人一般,也片刻惊讶。
她实在没有想到,祁聿礼和他的爷爷之间关系是这么的紧张。唯独不同的是,她也是从泥泞中步步爬出的,所以明白他的辛酸苦楚。
于是心中一紧,也顾不得装哑巴了,开口打破即将爆炸的氛围:“爷爷,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让聿礼先带我回去了,我们下次再来看您。”
她做了回不懂事的人。
让她想要保护的人,可以有喘息离开的机会。
“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你是想让祁聿礼离开吧!我看现在是我不舒服!是我要被气死了!”
祁连承知道戚岁宁是在解围,可是他心中也同样有气,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想要抒发不悦。
满堂安静,只听见祁连承声量一下子拔高了不少,也顾不得什么体面,直接吼道:“祁聿礼!我就想问问你,这么多年了,你究竟是和谁过不去!还有你,戚岁宁!你这么不分轻重,怎么能跟着祁聿礼胡闹!”
祁聿礼没有反驳关于自己的指摘半句,唯独面祁连承对关于戚岁宁的不满,坚定维护:“岁岁轮不到你教训,她没受过祁家的恩惠,你没资格说她。”
男人身量高大,威压很重,平素的谦和温润都消失不见,一身冷肃,分寸不让。他握着戚岁宁的手,在满堂哗然中,转身离开。
还真是没吃上一口热饭。
煤球在跑着离开之前,冲着一群人龇牙哈气,凶巴巴的发出警告的声音。
哼!都是坏人!
回去的路上,祁聿礼都没怎么说话。
戚岁宁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眨眨眼,喊他的名字:“祁聿礼?”
“嗯。”
“过来看看。”戚岁宁朝着他招招手。
“看什么?”祁聿礼声音多了些笑意,散漫随性。
“看流星啊!”戚岁宁一本正经地说。
从祁家出来之后,祁聿礼的心绪就一直是一团乱麻,而戚岁宁的声音是他的药,也只有她能让他平静下来。
祁聿礼勾着唇角,微微坐直了,往戚岁宁身侧倾过,“哪里有流星?”
车窗外是再寻常不过的公路风景,夜已经深了,所以还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寂寥。
果然是空荡荡的街景,别说流星,连星星都没有几颗。
祁聿礼笑意深了些,揶揄调侃,慢悠悠的说:“骗我?”
“这话说的,我怎么会骗你啊?”戚岁宁一下子坐直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的路灯。
在深夜中,路灯像是月光一般清澈温柔,戚岁宁眨眨眼,纤长的睫毛扑簌簌的,祁聿礼看着,却好像觉得是羽毛,轻擦过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