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上去失明的少女,大概正处于生长期,如柳条般抽高的身体略显单薄,唇色浅淡几近透明,任谁看了也会觉得是个小可怜。
不过如果真有人认为她可以任人欺凌恐怕就大错特错了,褚连将视线移向她背后的那把弓,在阳光之下正闪着凛然的光。
她可不会忘记她们的初次见面,她就被这把弓直直地瞄准过,甚至一瞬间忘了掏出武器。
楚相蕴此时也将手转向了那把弓,褚连猛地一惊,“等等?不至于因为这样就要打我吧?”
楚相蕴奇怪地看她一眼,将弓握在手里,跟上了早已远走的石竹清的背影。
褚连这时才发现原来石竹清竟然早走了,她急忙跟了上去。
“等等我啊!”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石竹清放缓了步伐,等到楚相蕴追了上来之后与她并肩行走。
“怎么样?问清楚了吗?”
楚相蕴点头,声音里还带着挥之不去的不解,“嗯,她说我看上去让人很放心不下。”
石竹清却是了然地点头,这倒没错。
楚相蕴这个人,从她小时候长到现在,几乎没有变过。
想她当年第一次见到楚相蕴时,看见那个瘦弱的小女孩之后,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舅舅说希望她能照顾一下对方了。
这实在是个让人忍不住担心的人。
不过事实证明,这一切都只是外表罢了,她的内心远比她表现出来的更加强大。
“怪不得蓝霁姐这次做的弓,和以往都不一样。”楚相蕴握住弓臂,举到太阳下抬头观察。
除了细微的调整,重量是她习惯的,长度也变化不大,只有外表不像从前那样——为了起到在树林中的隐蔽作用而用绿色藤条缠绕,现在被换成了深沉的墨黑色。看着就很沉重,或者说很具有威慑力。
“也难怪蓝霁姐会这么做。”石竹清很理解对方的心态。
“你们怎么走得这么快?”褚连匆匆跟了上来,“我差点就找不到你们了!”
“这就一条路。”石竹清瞥她一眼,像是在说她说谎也不选个好点的,这路就算放楚相蕴一个人走也不会迷路。
“不是啦。”褚连摆摆手,“你们往后看。”
“啊。”楚相蕴发出了有点惊讶的短音节。
在她们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几个成年人,其中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像是医生。
石竹清忍不住皱起眉头,“有人放弃了吗?”
褚连点点头,她刚才在那站着打听了一会,“那有个身体不舒服的,本来只是坐在路边喊医生过来,等对方来了之后检查之后说没什么问题,他就起不来了。”
“起不来了?”
“放松之后就提不起再前进的力气了,所以他表示自己要放弃考试。”
“……”
“然后看他放弃了,旁边的人就也有跟着的,一个接一个的,跟下饺子似的。”
石竹清为她的比喻无语了一瞬,驱散了心中的担忧,“我们走吧,别看了。”
“唉……”褚连抬起沉重的双腿跟上,事实上她刚才也忍不住心动,想要说出那句放弃的话,不过想到前面还有人等她,那句话就卡在了喉咙,转换成了向前的动力。
又走了一会儿,她们抬头向上看,山顶仿佛近在眼前又仿佛仍处于天际,汗水从额头滴落,刺痛了眼睛,连目的地都无法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