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柚挑了挑眉，她想的不错。

刚刚说了两句话之后，周大海下巴动了动，紧接着他合上了嘴，他的嘴巴又变成了一条拉平的红色线条，眉毛像两条黑色的毛虫一样拧着。

周大海看了一眼边上的肖医生，纯白色的口罩遮着肖医生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绿色的眼睛笼罩在黑色的树荫之下，看不出他的神色和表情。

察觉到到周大海的犹豫，江柚看了一眼没有丝毫要准备避险走开的意思的肖医生，她眉头动了动，朝着肖医生扬起一个笑容，然后转头安慰周大海，说：“你放心，这位肖医生的耳朵有问题，他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

说着，江柚指了指她的耳朵，同时对着周大海摇了摇头。

看着两人的互动，肖医生没有开口反驳江柚的话，对于江柚造谣他是个聋子，从戴着口罩的脸上，也看不出肖医生到底有没有生气。

只是在纯白色的口罩上方，江柚能看到肖医生长长的睫毛颤动。

也不知道周大海是真的信了江柚随口胡诌的话，还是他突然想通了，觉得就算肖医生听到也无所谓，周大海沉默了几秒，继续对江柚说：“你之前说的那个关于水上飞鱼橡皮艇的传言，其实是真的，不过那些失落的橡皮艇，不是离奇失踪，而是……”

“而是全都沉入了海底，”周大海的眉毛皱起，他说话的语速突然之间，又变得快了起来，“橡皮艇在海上意外翻船，上面的那些游客和橡皮艇一起，全都沉入了海底……一艘连着一艘，全都沉进了海底，我想辞职，我不想继续出海……”

说着，周大海好似陷入了回忆，“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我带着水上飞鱼的队伍出海，橡皮艇都会遇到各种意外，游客！那些游客们在海面之上扑腾，他们拍打着水面，呼喊着！他们对我喊救命，他们向我求救，但是我不敢，我只能看着，看着游客被大鱼咬断双腿，海面上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大型鱼类，它们围着还没沉进海底的游客，顺着游客身上的伤口，将他撕开！”

“可是！可是那些大鱼它们只是体型庞大，但是它们一直很温驯，它们从来不会伤人，大鱼们被园长安排专人喂养，被饲养在这片海域，它们是海洋之中的救援者，会救落水的游客。我见过的！它们会把从飞鱼橡皮艇上掉人水中的游客托起来，送上岸边，也因此，水上飞鱼项目的名声才传出去的，有了更多的游客慕名而来，还有人故意从橡皮艇上跳进水里，想要体会骑鱼的感觉，它们不可能伤人！”周大海说着，语气又变得有些疑惑和纠结。

“但是，但是我看到红色的血液在驾驶船的周围蔓延开来，大鱼们没在血水之中，随着一个浪头扑来，就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我的驾驶船还平稳地停留在海面之上。”

“一次又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是我一个人乘坐驾驶船返回！每一次……我都只能看着游客们遇害，他们都说，是我故意制造意外，是我要送那些游客去死，但是，不是我，不是我！我想辞职，根本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发生意外！”

现在的周大海明显陷入了什么奇怪的状态，他脸上的表情扭曲，像是一条条彩绘线条在脸上揉皱成一团，黑色的眉毛，红色的嘴，都像是会活动的线，团起又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