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地下赌场的姚老板是外来的大亨,据说财势雄厚,背景神秘,而洪家少爷洪渊康硬生生凭自己能力和赌场老板混成了兄弟关系,现在是百乐门地下赌场的二当家,人称洪少。 这位少爷也是个狠角色,对闹事的从不轻饶,只要他来坐镇,赌场风气都好了不少。 姚老板的赌台规模很大,一般上流的富商阔少,都爱学英国的绅士派头来推几把牌九,玩的是乐趣,一般,钱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但丢面子是大事,这样的赌客一般喜欢玩些时髦的,比如脱衣服裸奔什么的,这就很刺激了。 于是洪渊康为了让赌客玩的开心,经常上门,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招揽了一群在底层混的人,让他们代替这些‘老爷们’裸奔,这样,得钱的得钱,得人的得人,皆大欢喜嘛。 然而…… 这个保护政策不包括此时来闹事的江盛效江二少爷。 这位爷,抱着砸场子的心,却只有北风吹的命。 棕木做的大赌桌上铺着质地上好的绿布,此时,一群观战的赌客都伸长了脖子,一会看看这边的庄家,一会欣赏下江二少那边的美色,并不时的‘啧啧’两声。 江盛效玩的是‘摇摊’,赌柜上放口摇缸,盛三枚骰子,赌客下注猜点子,这种赌法简单,庄家开缸便能连颜色,输赢顿生。 显然,江盛效今天赌风不顺,连输几次,此时上身还剩下背心。 他额间有些冒汗,看向庄家道,“也不知是我手气不灵,还是骰子有毛病?” 一身黑绸的庄家脸色有些不好,这话非常有碍他们老板的声誉,他冷笑道,“还请你闲话放明些。” 说罢,便闲闲地收缸,漫不经心道,“二少,脱吧。” 江盛效脸色一黑。 他之前定下了五局,没想到居然败了四局,这最后一件说什么也不能脱,不然脸这张脸还往哪搁? 江二少从他他的十几年人生经历学了最重要的一招,对不想做的事耍无赖,万事还有他哥嘛。 他此时傲娇地昂起头,斜睨赌桌前的庄家,“我就不脱,你敢碰我,我哥第一个饶不了你。” 赌客们纷纷低头,这个人太没品了,简直拉低他们赌界素质。 庄家还没说话,大门砰地一声被打开。 “哦?你确定我第一个饶不了的不是你吗?” 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江盛效眼角一抽,他转头看着突然出现江盛景,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哥~” 江盛景看了身边的五金叔一眼,五金叔会意,一脸稳重地走上前去,朝江盛效鞠了个躬,“对不起了,二少。” 话毕,五金叔一脚朝他屁股踢了过去。 江盛效被踢的俯趴在地上,疼的面孔扭曲,他抬头看了眼,正好看到掩唇而笑的曼尤。 不由得转头看相他哥,一脸哀怨和委屈,“您在我未来媳妇面前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江盛景再次被他的话气到了,脸色一冷,“我数三声,你给我滚。” “我能不能带未来媳妇走?”江二小心翼翼。 “一。” 好吧,江二撇嘴,“那你对我未来媳妇温柔点。” “二。” 江盛效举手,猛地从曼尤身边穿了出去。 “哥,我滚了,帮我照顾曼小姐哈。” 三句不离女人,江盛景黑了脸。 庄家知道江大少是个硬茬,所以看他把江盛效叫走没吭声。 这时,庄家身后摆了一排彪形大汉,而江盛景带了一排黑衣人,赌客们都被清出去了,现在只剩这两队人马互相对 峙。 庄家朝江盛景双手一拱,“江少爷,是陈某失礼了。” 该道歉时要道歉,主子教他做人留一线,以后好办事。 江盛景旁若无人的坐在太师椅上,闻言微笑道,“是陈先生海量,不计较家弟的顽皮,不过……”江盛景话锋一转,“他一向好强,做什么事都不愿认输,所以才不认结果,他那未完的局便由我替他赌吧。” 江盛景眼中划过冷意,洪渊康当着众多人的面,拿他弟弟立威,明显是不将他江家放眼里。 庄家一愣,江二少分明是无赖竟被这位爷说成好强,而且赌局已经结束了,这位爷还提下一局,看来是不想善了。 庄家谦逊道,“您的局小人不敢来,我去请示一下洪少。” 江盛景点点头,勾唇道,“记得告诉他,江某今日对‘脱衣局’相当有兴趣,可惜在下接受的是保守的家教,着实不敢在外面举止不当。” 江盛景抬了抬手,面朝曼尤,“所以,赌注的话,便让这位美丽而有风情的曼小姐代替吧,相必她也是十分乐意的。” 曼尤咬唇,含泪看着他。 江盛景直接转过头,看向庄家,“如何?” “这……”这姑娘可是他们洪少的人,这是打洪少的脸。 庄家一脸为难的去了洪渊康所在的房间。 此时,一间装饰华贵的客厅内,突然从侧门出来一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狭长的眼睛此时被长睫毛盖住,鼻梁高挺,薄唇微抿,长相十分英俊,他此时面色略微慵懒,光裸着上身,穿着黑绸裤子,赤着脚踩在客厅的地板上。 洪渊康刚打完拳出来,看了眼陈庄家,懒懒道,“有事?” “老大,江大少爷来了。” “哦?为了他那不成器的弟弟?” 陈庄家迟疑了下,“怕是怪您抹了他的面子,江少不打算善了,现在说是要和您玩一局。”顿了顿,“咳,他的赌注是曼小姐脱衣。” 洪渊康嗤笑一声,“惯会争闲气,没长进。”他走到椅子上坐下,回道“不去。” 曼尤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喜欢听曲,她自己要过来唱给他听,那他就在广陵捧着她点,这是合作关系,至于曼尤和江二的私人感情,关他何事? 至于一个两个都跑来闹事。 庄家点点头,思索道,“江少做人一向持重,想来也不会闹到打起来,两边脸面都不好看。” 洪渊康摇了摇手指,“你提醒了我,江盛景平时一看见看他弟惹事就暴躁,一看见我就心气不顺,这下都赶到一起,指不定做出什么来。” “这……”陈庄家有些无措。 “我陪他玩一玩,但缺个赌注。”洪渊康朝他示意了下,“你去找个女人过来,要必须是江盛景身边的女人。” 筹码平等,是约定成俗的游戏规则。 …… 菱晚被带到百乐门里的房间时,对上了一双轻佻的眼睛。 洪渊康靠近,盯着眼前乖巧秀美的姑娘,笑了笑,露出白滢滢的牙齿,“这么好看,我赚了啊。” 洪渊康直起身来,指了指李洁,“你朋友?” 菱晚警惕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等会一起吧。” 洪渊康慢吞吞地扣上衬衫领口,看着陈庄家道,“走吧。” …… 江盛景看着眼前一脸无所谓的男人,头疼揉了揉额,他没想到洪渊康还有这种操作。 “江大少爷,开局吧。” 江盛景看了眼身着病服的菱晚,再看眼曼尤,这衣服数量…… 他抿了抿唇,刚想开口,洪渊康便啧了声。 “江盛景,开局便不能再生退意。” 显然看出来对方在想什么。 江盛景倒也果断,“开始吧。” 再一次在赌桌上被当筹码的菱晚此时在思考一个关节点。 洪七湘这次的生意为何一个借百乐门之地,一个借菱二爷之手。 当然,要做走私确实得隐蔽。可是通过聚兴公司表面打做生意的名号完全可以隐蔽。 洪七湘这样,反而像是客户有些‘见不得人’,就是明面上不能与对方有任何来往,而暗地里可相互勾结。 广南的,见不得人的…… 菱晚恍然大悟,广南除了军阀政府,还有两个独立的租界,英,法租界,他们与军阀政府关系紧张,在广南,支持英法租界领事势力的就必会得到广南军阀政府的厌弃。 而随京州政府的成立,东南这一代的军阀打算抱团反抗国民政府,几个省的军阀已经大致打成统一战线,这洪七湘平时和广南省军阀关系还不错,没想到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上午在菱家遇到的那个混血应该是英租界的,所以,晚上这个客户会是广南法租界的势力? 突然有人走到菱晚面前,她回神,看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有些莫名。 洪渊康开玩笑,“江盛景把你……”他特意停顿了下,轻声道,“的衣服输给了我。” 菱晚愕然,洪渊康修长的手已经解上了她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