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之中,祝鹤抬头看向徐擎天。
“怎么,怕本侯五万大军无法击败三十万北齐军?”徐擎天面色淡然,抬眼看他。
祝鹤摇摇头,低声道:“我只是不明白,侯爷明明能在云通关让北齐大军覆灭,为何要出城,还让我和晋源伯共守云通关?”
听到他的话,徐擎天面色不变,只是将长案上地图展开,将一份份散落的纸卷标记压在地图上。
“镇不住刘长涛?”
说话的徐擎天头都没抬。
“那倒不至于,黑虎战骑只听侯爷你一人,刘长涛的算计没用。”祝鹤目光随着徐擎天的手指游走,看他路线,神色慢慢变幻。
“走马荒原,黄岩谷,古唐栈道……”
“侯爷,你这是要,入北齐!”
祝鹤瞪大眼睛。
这条道分明是直入北齐国境,然后直插对方三十万大军背后。
不是在城外与北齐军队决战,而是绕过三十万大军。
这样一来,云通关真要被三十万北齐大军围攻!
“侯爷,这般来,云通关若是守不住——”
云通关七万不擅守城的黑虎军,又没有崇武侯坐镇,直面对方三十万大军,很可能被攻破。
云通关一旦被破,崇武侯就算建立再大功勋都无用。
破关辱国之罪难以推脱。
身为镇守大将,功过不能相抵。
崇武侯要是失了云通关,便是斩杀三十万北齐大军,也不能抵过丢失云通关的过错。
那样一来,别说袭国公之爵,崇武侯之位恐怕都要不保。
“七万兄弟交给你。”
“此战之后,西北之境便无黑虎军。”
“至于本侯嘛,”抬头看向祝鹤,徐擎天神色淡然,“父死子残,我要这功名何用?”
“去长林赋闲也好,入天牢昭狱也罢,皆看陛下处置。”
祝鹤紧盯着徐擎天。
他知道徐擎天言出即定,绝无更改,更不会说虚言。
他不知道徐擎天为什么这么做。
前几日宗门传来消息,三全药老被金虹派强者斩杀,三全药谷被屠,世子徐海恢复武道修为的机会更加渺茫。
难道是因为此事?
可为世子武道之事,侯爷三十年功业尽弃,值得吗?
“宗门中不是一直希望我放了这差事,将心思放在武道修行上吗?”
“等我不掌这大军了,便有时间好好研习武道。”
徐擎天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收起地图。
“太和来信说小海在搜寻药材,让肖岳带百骑精锐,将陛下赏赐我的那株万年玉芝送去长林。”
顿了顿,徐擎天眯起双眼,其中有精光闪动:“药材送到后不要再回云通关,就留在长林护卫小海。”
低下头,祝鹤轻声开口:“卑职,定不负侯爷所托。”
第二日,五万大军出城。
云通关城头之上,刘长涛和祝鹤并肩而立。
“祝军师,兵危战险,往后还请多提点。”刘长涛看向祝鹤,轻笑开口。
“不敢,以伯爷手段,云通关稳若磐石。”祝鹤拱手,转过头,看向城下。
刘长涛面色冷了下来。
“侯爷,雍王亲笔信至——”一骑飞马追出城外,一位身穿皮袍的军卒手中举着一个淡黄信封。
看到那信封,祝鹤浑身一震。
洛京送来九皇子雍王亲笔信。
雍王殿下此时来信,会是何意?
停住马首的徐擎天转头,抬起手,大军轰然而立,纹丝不动。
令行禁止,不动如山!
他看向那封书信,朗声道:“念。”
念!
事无不可对人言,便是王侯之信,也可在大军之前念。
崇武侯将黑虎战骑都视作兄弟,一封书信,怎不能念?
传信军卒愣一下,将信封拆开,就在战马之上高声念出信上文字。
“崇武侯,孤王知你忠义,乃是大周西北柱石。”
“本王在黑虎战骑中历练,多蒙崇武侯照顾。”
传信军卒的声音洪亮,在满是飞雪的云通关内外回荡。
所有战骑立在原处,听着雍王之信。
“此次世子徐海所行难见忠孝,京中议论,御使弹劾,陛下震怒,孤王也难保全你。”
“思来想去,只要罢黜徐海世子位,再上书陛下代其认错,本王从中斡旋,或许能保你战侯之位。”
“若不然,恐怕崇武侯你一世功名不保,宁国公徐家一脉蒙羞。”
“金九永辉亲笔。”
书信读完,回声还在城门周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