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签完合同后，梁思正想了想跟尚妈商量着能不能把房间里部分旧家什都清出来，当然，他会付折旧后费用还有清理费……若是可以的话，他明天上午请人打扫后下午再另外添置些家具搬进来…… 尚妈回想西屋的一些破家具家电，好些都是以前的老房客留下来的，有些家具确实烂的不成样子了。早该报废了！而且对方既然要付钱……回头自己再倒卖给收破烂的……两头拿钱，不亏啊！ 于是乐呵呵应承了下来。 尚妈叼着烟敲敲打打在计算器上算了老半天，最后得出那些旧家什大概也就一千八百来块钱…… 静秋跟小张：“……” 抢钱也没这样的吧？ 有点儿过分了！就那点儿破东西哪怕当成二手家具家电卖了，统共也卖不到八百块！静秋偷偷掐了掐尚妈胳膊肘，提示她悠着点儿。 但梁思正却一点儿犹豫也没有，他微笑着回复尚妈说，一千八，我再付给您二百的清理费，正好两千。 得了！俩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静秋还能说什么？ 等人走后尚妈哼着小曲儿又把刚到手的押金跟头仨月的房租外加旧家具处理费等数了一遍，统共一万六，尚妈数钱的时长硬生生超过了二十分钟，当成十六万数了…… 静秋在边上啃着苹果啧啧啧调侃尚妈：“行了！多数一遍还能多出几张来？您有这功夫，赶紧想着联系收破烂的把那西侧房里的物什都给处理了！两头挣钱，美坏了吧？还有，您那麻将摊还没停吧？” 尚妈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啪叽”拍了下脑门叫道：“对了！你刘叔还在给我顶着呢！桌上还有我一百来块钱呢！也不知道这老货有没有给我输光了！不行，我得马上过去！” 尚妈说完后赶紧起来把钱规整后转身锁进里屋的保险柜里，接着给静秋手里扔一百块钱说：“你下午不用去学古筝了，反正再学也就那样了，你不是有古筝么？嫌屋里热的话搬到院子里自个儿练习会儿比什么都强，还有，你去联系收破烂的把西屋的东西处理了……晚饭你自己看着办吧……” 尚妈说完后风风火火往门外冲去，等刚走到大门口，又想起来什么，于是扭头对跟过来的静秋警告：“那西屋的家什处理下来得不少钱呢，你可别想着糊弄老娘给昧下了！” 静秋摊手翻白眼：“得！您可是蚊子腿儿也不给人留下啊！要不您来处理吧？您亲自经手的话总不怕我昧下了吧？” 尚妈戳了下静秋的脑门：“小丫头片子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拿这话激我？老娘我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就乖乖的好好办事儿吧！” 这妈！也没谁了！ 静秋无奈地看着尚妈蹿走后，摇头去厨房切了半个西瓜，插了把勺子抱着去了东屋的电脑旁，打开电脑，计划在网上找找有没有收二手家电家具的……总比当破烂卖了好些吧？ 在网上挑挑选选了一个来钟头，才跟离家不远的一家二手家具店约好一会儿过来看货，静秋抹了把汗珠，扭头对着电风扇吹了吹，过来的全是热风！毛用也没！抬头望着破空调，坏了好几天了！自打静秋来了后，是坏了修修了又坏的，静秋干脆自暴自弃不管了，这几天晚上都是在尚妈的上房凑合着蹭空调的…… 不知道把这空调给处理了……尚妈会…… 管她呢！先斩后奏处理了，就不信她还不给买了新空调？ 静秋咬牙决定。 二手家具店的人一个小时后就到了，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大叔，后面跟了俩二十出头的小后生，仨人开个小货车来的，静秋亲自去胡同口把人领进来后又看了会儿旧家具家电，讨价还价了老半天，终于商定好了价格，接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静秋盯着几人霹雳哐啷往外抬东西，尚妈的麻将摊距离家门口又不远，一眼就能看到，这么大的动静尚妈愣是头也不抬地洗牌摸牌…… 等把家具店的人送走后，静秋嫌弃地闻了闻满身的汗味儿，又去冲了个凉，然后看看表，已经下午六点了，于是打电话叫了个外卖，接着披着一头湿发哒哒哒躺到摇椅上一摇一晃地等外卖。 西面隔壁李家的老大爷这会儿在听收音机里播放的京剧选段：“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 静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拍子跟着哼：“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可他比亲眷还要亲……” “哒哒哒……哒哒哒……” 有人敲门，送外卖的到了吧？这速度也挺快的，叫餐不到二十分钟就给送来了！必须给个好评！ 静秋起身边走边说：“来了！来了！” 打开门后，不是外卖送餐的，是梁思正。 “梁，咳！梁老师？”没办法，对方虽然三十七了，可是瞅着脸嫩，刚才被尚妈逼着叫了声梁叔叔，已经很羞耻了，这会儿只有俩人，静秋下不去嘴再喊梁叔叔了，于是试探着叫了声梁老师。 梁思正推了推眼镜，藏了藏紧攥着的拳头低头对静秋说：“咳！我刚才忘记量一量房间的尺寸了，怕明天买沙发跟床尺寸不合适……” 静秋了然地点点头，引梁思正进来说：“也是得好好量一量，正好，我刚把家具该处理了的处理了，您看看还有什么不需要的，我再给您规整出来？哦对了，您没带尺子吧？您等一下，我去找个卷尺过来……” 静秋说完就小跑着去正房找卷尺。 梁思正看着静秋小鹿一样跳着的背影悄悄把手心里的汗珠往裤子上抹了抹，叫以往，这样粗俗的动作自己是绝技做不出来的！ 小姑娘又换了条浅绿色的大摆裙，披散着半湿的长发，跳跃着进了葫芦藤围着的房间，像是山间的精灵隐入了一片绿波里，伴着黄昏洒林院子的夕阳，梁思正想起了很多年以前读过的一首小诗：“空谷野木仙乐飘，幽兰丝路雨花桥。携篮犹入无人境,居舫夕韵自逍遥。” 鼻尖仿佛还能闻到对方发间散发出来的小雏菊清香…… “找到了！” 静秋高兴地颠着卷尺问梁思正：“梁老师，我帮您一起量？” 梁思正回神后点头微笑：“那就麻烦你了！” “您真是太客气了！再怎么您也是我家的租客，应该的！” 而且，还被我妈多了坑了两千块钱…… …… 俩人刚量完了客厅尺寸，静秋一拍头说忘记拿纸笔了，于是又去自己屋里翻抽屉从以前作业本上扯下来一张纸，又从笔筒里抽了一直铅笔拿到西屋，直接贴在墙上记录刚才量的数据。 接着是卧室…… “哦对了，梁老师，这张书桌我看还有八成新，于是做主没搬走，其实这书桌是跟书柜组合在一起的，跟我屋里的书桌一模一样……用着还不错……上面的书柜我妈好像规整到哪里去了，您要是用的话，完了后我问问我妈，再给你安装上？要是也换的话，回头我们搬走？” “不！不用换了！这样就挺好，麻烦你们了……” “您可真客气！对了，还量厨房么？厨房的物什用换吗？” “量吧！” 俩人又接着埋头量厨房，刚量了一半，静秋手机响了，于是腾出一只手按了免提问：“喂！哪位？” “外卖送餐的！在你门口呢！出来取餐！” 静秋看了看时间，距离叫餐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十来分钟了，咳，叫的是炸酱面，应该没坨吧？ 于是对着手机叫了声：“你等一下，马上出来！” 接着扭头冲梁思正“不好意思”道：“梁老师，我去去马上就回！” 梁思正连忙摆摆手说：“要不就量到这里吧！大体数据已经出来了，一些小细节也不必在意！你先吃饭要紧。” “这……”静秋有些犹豫，对方好歹是自己房客，也算是上帝了！马马虎虎的敷衍过去，有些不合适吧？ 看到静秋脸上的犹豫，梁思正笑了笑说：“没关系，厨房的柜子之类的可能需要订做，今天只是需要大概尺寸，具体的还需要专业师傅亲自过来参详……” 静秋这才出门取餐。 梁思正也跟着出了门。 取完餐后，静秋回头见梁思正也出了门，于是歪头问：“梁老师这是要……走了？” 梁思正微微点头笑道：“对，打扰你了。慢慢用餐，咱们，明天见！” “明天见。” 等送走梁思正后，静秋拎着炸酱面进屋，打开后发现，果然有点儿坨了！好在酱跟面是分开装的，于是又从厨房端了一小盆凉水把面倒里面搅了搅，等面条散开后又捞出来浇上炸酱吃。 ……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静秋跟尚妈打了声招呼就出门搭车去了舞蹈培训中心教小朋友们芭蕾舞去。 那里有空调，即使是蹦来跳去的，怎么着也比在家里闷着强些！原主是学员，而且还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员，静秋来了后，被尚妈催着去了几回，又渐渐露了些芭蕾舞的舞技后，被培训中心破格聘请去分部当了教练，既能“纳凉”又能来钱，于是静秋背着尚妈偷摸摸来了又去，尚妈还直道静秋懂事了，知道她挣钱不容易，学习舞蹈努力上进了呢…… 嗯，确实挺努力上进的…… 到了舞蹈室后静秋换了衣服出来热了会儿身，一些小朋友就在家长的陪伴下陆陆续续来了。 静秋教的小朋友平均年龄七岁，男男女女加起来一共有十个小萝卜头，就这点儿人还搞小团体什么的，里面有两个最漂亮的小萝莉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小帅哥，于是双方哞着劲儿送小帅哥小零食小点心，完了后还拉帮结派相互针对…… 心挺累的…… 挣俩钱不容易啊！ “吴佳怡，又怎么了？” 静秋停下动作回头问漂亮小姑娘之一。 “老师，李雨涵踩到我脚上了！她还不给我道歉！” “老师！我没有！是她自己踩自己的！” 静秋：“……” 每天上课俩小时，处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就得半小时，你们爸妈知道你们这样糟蹋钱么？ …… 上完课后，静秋看时间还早，于是又去图书馆溜达了一圈，买了两本书后这才找家小饭馆随便垫吧了点儿，接着慢悠悠往家里去…… 午休时间到了，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到胡同口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了，太阳正晒的厉害，静秋一手举着遮阳伞一手捂着嘴打哈欠。胡同口的树下或坐或站了几个十来岁杀马特少年，看到静秋后起哄打口哨，其中一个还双手插兜扬着满头黄毛过来跟静秋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