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回去后,应珞睡了个踏实觉。 第二天醒来,他便去公司见了余叶舒,当面将自己的想法跟她说了一遍。 小会议室里,余叶舒听了应珞的话后,眨了眨眼睛,以为他在跟她开玩笑。 “……”余叶舒踌躇,艰难开口,“不是,你不会是气我之前用付少的名义给你谋取角色吧?” “叶子姐,我认真的。” 应珞摇头,双手放桌上,像个乖学生。 余叶舒还是很难接受:“应珞,你有没有考虑清楚?你现在已经签公司了,你这个时候说要去上学,要去影视学院学演戏,你之前干嘛去了?!” 她的语气有些不好,略冲。 但真有些控制不住,她就没见过应珞这么古板的年轻人。 “我可以延长现有合同的合约时间,就按现在的条件,延长一年也好两年也好,都可以。” “……”余叶舒再次定住。 她没想到应珞玩真的。 新人演员当下签的合同自然是对公司更有利的。 因为新人没有资格跟大公司谈条件,他们需要依仗公司。 但几年后,一旦新人红了,他们的身价将会数十倍甚至百倍地往上翻。 那时候再续约,主动权便基本在红了的演员身上。 应珞为了去影视学院学习,愿意按现在的条件延长合约时间,倒也合情合理。 可是日后他一旦红了,这可就是他自己甘愿吃下的大亏。 余叶舒斟酌一阵,思考半天,又问他:“这事,付少知道吗?” 应珞点头:“昨晚便跟她说了,她……让我自己跟公司解决。” 嘴角一抽,余叶舒捕捉到一个词。 昨晚。 厉害了,应珞大晚上的竟然还跟付少一块儿。 这关系,匪浅啊。 但现在既然付少都没什么意见,余叶舒似乎也没那么生气了。 她只对他说:“让我考虑一下。” 应珞点头,准备走之前,又跟余叶舒说:“叶子姐,既然我这半年的时间不能给公司创造价值。那现在住的公寓,我再住下去也不合适,我会找地方搬的。还有公司每个月的补助,我想也不用再打我卡里了。” 余叶舒抬眸看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应珞这么跟她说,也基本是代表他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然而不管是公寓还是那所谓的“补助”都不是她搞定的。 这事,可能还得问问付少的意见。 她说:“公寓你先住着,补助的事也之后再说,先让我缓缓。” 说完话,余叶舒先应珞一步走出小会议室。 应珞过了会儿,也跟着出去了。 他一出来,便瞧见一个身穿唐装,手拿一串佛珠的光头男人,提溜着个红布袋子正在发礼物。 发到他跟前的时候,光头笑眯眯地抬头,一看不认识就问他:“新来的?哪个部门的?” 应珞摇头:“我是余叶舒的艺人。” “余叶舒?”光头挠挠头,“也是新来的?” 但他不纠结,听说应珞是艺人,光头开始左右打量应珞。 打量完了,他就笑:“不错不错,骨相相当好。” 然后光头又皱眉抱怨:“唉,怎么被人抢了呢?要是我的艺人该多好!” 应珞被他盯得有点毛。 然而光头情绪变化实在太快,下一秒又给他塞了块巧克力,接着便转身继续给别人发礼物。 应珞一愣一愣地拿着巧克力走向电梯。 路途中,听见有人窃窃私语,主题好像是那个光头男人。 “还是Van哥好,每次度假回来都会给我们发礼物。” “就是,唉,我好想跟Van哥做事啊。” “Ada姐又冲你们发火了?” “她哪天不发火啊?!只不过都是闷火,客客气气把人损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 应珞就听了两句,也没多在意,收起巧克力便出了公司。 回到公寓后,应珞便着手影视学校半年课程的报名。 当天晚上,余叶舒便给了他答复。 说同意他的提议,公司也不需要延长他的合同时间。 而他现在住的公寓,也不用他搬走。 公司的意思,补助还照发。 余叶舒也表示,既然他想去学演戏,便好好学,别为了点钱到处找零工,影响课程。 那点补助,等他以后能耐了,多给公司拍点戏就好。 应珞听了后,有些吃惊,喜悦有,忐忑有,心绪复杂。 电话挂断后,他向自己承诺,这半年他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成功。 影视学院半年课程的应考日期是一月底。 此时已经是一月初,应珞觉得他没有多少时间。 于是除了必要的出行,这段时间他基本都待在公寓里。 早上练台词声乐,下午就从网上找视频,学样才艺和练习表演。 这样简单重复的日子没有让应珞乏味,反而让他越发地兴奋。 直到22号,付矜给他打了个电话,这单调重复的日子才被打破。 “27、28号这两天有没有空?” 她声音有些沉,看起来应该是遇见严重的事了。 应珞当即说有,又问她什么事。 “有空的话,帮我代考两科。” 付矜的语气为难,甚至用上了商量的口吻。 应珞根本没有思考,立即说:“好。” 电话那边,付矜好像松了口气。 她问:“你现在在哪儿?” “在公寓。” “我半小时后到。” “好。” 挂断电话后,应珞还有些没回神。 这应该是付矜第一次让他帮忙,心头的喜悦有些难以言说。 喜悦完了,他忽然想到,等会儿! 付矜现在大二,而且按理说她学得应该是经济学科。 他一点基础都没有,27、28号考试,他能应付吗? 万一让付矜挂科了怎么办?! 这半小时,应珞什么也没干,光顾着忐忑去了。 等门铃响起的时候,他便是带着一脸愁容开的门。 然而付矜完全没注意到应珞的表情。 她将课本和资料一股脑塞给他:“都是死记的科目,考砸了也没关系,帮我出个场就行了。” “我的学生证,考试的时候放心让他们看,不用担心。” 说完她就要走,却被应珞拉住胳膊。 应珞担忧地问她:“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付矜回答得短促不耐。 一说完话,她便抽手离开,步伐极快。 应珞没见过她走得这么快,虽然姿态依旧慵懒,可看得出好像有什么事催着她赶紧去解决。 房门一直没关,直到应珞看见付矜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又合上后。 他才将房门关上,背靠着门。 其实就算知道付矜出了什么事,他也没有能力帮忙的。 但理智之外的感情始终困扰着他,让他无法不关心她。 应珞叹了口气,将怀里的资料抱去沙发茶几上。 他坐下开始翻看,先是课本翻翻目录,后是考卷资料,看看重点。 上头有笔记,付矜的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的确字如其人,冷静果决。 他想付矜就算有事,她应该也能好好解决的。 他相信付矜有这个能力。 彼时,离开应珞公寓的付矜,立即驾车前往了机场。 没带任何行李,拿着护照直接订了最近一趟飞往美国的航班。 长达尽二十个小时的飞行及等待转机时间里,付矜一直没有睡。 当她到达大罗彻斯特国际机场时,正是美国时间晚上十点多。 看了看手机,电量并不充足。 付矜没有选择去找温知,而是直接在附近的酒店入住。 这一整个晚上,付矜浑身都散发着骇人的冷气。 酒店前台的白人小姐并不敢多看这位好看的中国客人。 而此时的国内,已经是中午快十二点。 应珞已经熬了一个通宵,为了不把付矜的两门科目考砸。 他打了个哈欠,将要背的资料放一边,先去厨房煮了碗面,又给自己泡了杯咖啡。 时间不多,科目又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自学应付,其实对他还是有些困难。 泡面和咖啡端上茶几,应珞还没开始吃,手机便响起了微信提示。 他打开看,是商想容。 闭月羞花:[付矜有没有去找过你?!] 应珞放下筷子,回:[昨天来过。] 闭月羞花:[马丹,你怎么不早说?!!] 应珞:[发生了什么?] 闭月羞花:[我哥的手可能要不保了!/(ㄒoㄒ)/~~] 应珞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了什么?] 闭月羞花:[先不跟你说,我得去找温知救命!] 应珞又问了两遍怎么了,却没再得到任何回应。 回想昨天付矜的神情,他便越想越担心。 很想问问付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付矜不会跟他说的。 应珞叹了口气,看了看桌上的课本资料,最后放下手机,快速解决了泡面。 将碗放去洗水槽里泡着,回来撸起袖子,边喝咖啡,边接着埋头困难的知识要点。 七个小时后,付矜从酒店的白色被子里醒来,十分钟整理妥当,退了房间。 出门叫了辆出租车,她到达温知和商徵的大学门口时,学校似乎还很安静。 据说这所大学拥有全美最好的音乐学院。 五年前,与她同岁的商徵初中毕业,毅然决然选择出国留学。 温知小他们一岁,可那时却义无反顾地选择跟随商徵出国。 那时,她便提醒过商徵,如果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给温知幻想。 此后的每一年,温知生日,她都明示暗示过同样的警告。 但这么多年过去,商徵仿佛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对于温知的痴心,他就像天然有一道屏障,不拒绝也不主动。 付矜边走边想起昨天在想容手机里无意中看到的照片。 冷俊的商徵拥着一个笑容甜美的女孩,不是温知。 两人依偎得很紧,像是在互相取暖。 付矜经不住冷笑,一月的天气,天南地北都冷。 她却很想看看,太平洋的水是先把人淹死,还是能先把人冻死。 走到事先获知的教室门口,一个熟悉的温婉侧影依靠着墙壁。 付矜看见的刹那,脸色便沉了下去,冷笑收起,深静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鲜温知好像听见了动静,一侧头便看见了高挑冷漠的付矜。 “你来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她笑得温婉大方。 付矜没说话。 鲜温知走到她跟前,扯了扯她衣袖。 “穿这么点,不冷啊?” “……” “我们去吃点东西怎么样?或者我做给你吃?我最近又学会了新的菜式哦。” “……” “怎么都不说话?气我太窝囊?” 付矜颦眉,问她:“甘心?” 鲜温知抬头,寒冷的天气,让她眼中起了层水雾。 然而她依旧笑得温柔:“不甘心啊,但不是还没到最后吗?我还想等他。”